第十四章 瞾言的反程之旅

继晚宴的风波之后，接下来的几日倒也相安无事。这次至冬的外交算是告一段落，表面上虽然对冷战的局势略有和解，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其原因也很简单：至冬方的失误，险些导致瞾言的外交官遇刺身亡，因此瞾言方极大概率不会接受这次的和解。

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冷战是必不可少的。这可是献予天空的镇魂曲的前奏。

临走前，阿莉汀在至冬的城镇与达达利亚作别。起先，达达利亚还很惊奇，毕竟他没想到阿莉汀私底下还是回来找他。可结合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倒也不怎么意外。

“对了，达达利亚，这个礼物你收下吧，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都能用。”阿莉汀取下自己的另一个紧急联络用的，杰拉尔丁制作的玫瑰形的对讲器，包装过后送给达达利亚。“这个是杰拉尔丁送给我的。说是紧急时刻能起到作用。”要是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是可以联络用的，那之前打出去的牌可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外形上的确也很好看。”达达利亚接过这朵外表艳丽的玫瑰，仔细端详。“谢谢你的好意，小姐。冬妮娅一定会喜欢这朵无法在至冬盛开的花朵的。”

“恰恰相反，我也很高兴你会喜欢这份礼物。其实，我也很喜欢至冬的勿忘我。”阿莉汀微微一笑。“至冬的冻土永远不适合玫瑰生长，而瞾言和煦的沉光下也未曾拥有过勿忘我。”

显而易见的，达达利亚没有听出阿莉汀的话外之音。他也朝阿莉汀笑笑，爽朗地说：“阿莉汀小姐，不可否认，你的出现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意外和惊喜，我也见识到了你对那位圣女大人的忠诚。哈哈，真希望我们还会有下一次的合作啊！”

“是啊。”阿莉汀附和道，实则心中在考虑更久远的事。毫无疑问的，她对达达利亚动了心，而这恰恰是在如今背景下最致命的因素。圣女大人不会需要心有异想的人，斯里威尔恐怕也不会允许不可控性出现。如此看来，别说是下次合作了，自己这个位置究竟还坐不坐得稳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近五十年来，瞾言和至冬一直都用恨与科技填满相隔万里的海峡。正如冰与火的碰撞，注定会带来两败俱伤那样，在窗外纷飞大雪的至冬，阿莉汀不可能陪自己心中所想之人等待春天的到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打算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

登船之际，「公鸡」普契涅拉同预期中一样，作为至冬政治家的代表来送行。他目送阿莉汀的背影，冷不防说道：“克洛伊德尔小姐，实不相瞒，我很欣赏你。”

“多谢。”阿莉汀在心中冷笑。在轮船启动的那一瞬，她回眸俯视底下的普契涅拉，以口型示意道：“「公鸡」，你最好别打阿贾克斯和他家人的主意。”

「公鸡」普契涅拉只是不置可否的微笑。

距离至冬有一段距离时，海面的天气便逐渐温暖起来。阿莉汀褪去一袭保暖的衣物，终于换上夏季的装扮。此时半年未央，瞾言正值盛夏时节。在这个时节，前来月舞港和自由贸易城邦的旅人有很多。

阿莉汀一直很喜欢靠海的月舞港的氛围和潜水与冲浪等游乐设施。在她的印象中，月舞港的所在之处，正是提瓦特汪洋中最美丽的岛屿，是停泊在海洋中最可爱的岛屿。那里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洋，人来人往的繁华古街道，得天独厚的葱郁峡谷与青色的平原。每当斜阳西沉，古街道顿时华灯初上，夜晚的潮声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过了月舞港，再进一步乘船或是通过万里列车靠近瞾言的中心时，便会看到一片古木参天的森林。那是负责抵御潜入者和魔物的庇佑森林，由那个身世满是谜团，七美德执政官之一的「宽容」，托拜厄斯所管辖的幽境森林。等成功渡过幽境森林，就会看到一望无垠的群山峡谷，星燃谷。

峡谷与平原在眼前绵延，直至抵达氤氲且看上去遥远的神临城。这乃是一个祥和恬静的旷野，四面受群山围绕。内中是茂盛的草原，宽阔而舒缓的河川，以及在阳光下明亮如镜，数以百计的大小湖泊。峡谷中往往会有飞流而下的瀑布，在清晨时消失在冰冷氤氲的雾气之中。最大的瀑布如幽魂般激流自其高耸的西峦贯穿直下，重重山脉仰之弥高，即使距离如此遥远，依旧能分辨出那条闪耀的银色丝带。只是在峡谷末端，道路便开始蜿蜒向下，长达几公里。如果没有合理的乘坐工具，恐怕会彻底迷失在偌大的峡谷中。

星燃谷中也有许多小镇或是乡村，只是除了最出名的锡尔弗斯塔小镇之外，阿莉汀就没去过别处了。记忆中，她曾与家人无数次来星燃谷野炊，但现在那些都只是过去式。经过长远的路途，阿莉汀终于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神临城。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宛如童话般的地点，那阿莉汀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神临城。色彩缤纷的木质骨架房舍，几何圆形的木头外墙，和其贯彻城内的河水，既典雅又繁华。五颜六色的房屋与鲜花倒映河中，为城镇添加别样的浪漫；街道狭隘，暗石铺程的十字路口，几世纪都不曾易变的风格，一派古城的风貌。

回到这里过后，阿莉汀先是花了一段时间写好报告，上交至盛大庄重却不失古典气息的最高人民议院，也就是七美德所执政的地方后，阿莉汀便来到全瞾言最为神圣的地方，圣女艾利修斯与其眷属白衣主教所居住的地方，贞典大教堂。

纯白如雪的塔尖，不断延长的阶梯，层楼叠榭的房间，神圣庄严的哥特式设计；做工精细的彩窗，日角珠庭的礼拜堂，宛如祈福命运眷恋的彩绘，以及伫立贞典大教堂中央的，时代之神艾利修斯的圣像与画像。

艾利修斯的圣像仿佛与通报时间的塔钟一同栖息于教堂，静谧地聆听时光。

不论离开此处多久，每每阿莉汀来到这里，都会臣服在这使人无法逾越的神圣氛围中。这里是最接近神明与其眷属的地方，正属神明的视线之下。

阿莉汀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来到礼拜处，虔诚的双手相合，阖眸诉说至冬发生的一切。她没有直言自己的心意，因为她很清楚，就算不用直说，「她」也会清楚的分析出这一系列事件而导致的前因后果。

那么，回应我吧，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圣女大人，主教大人。

“七美德「希望」执政，阿莉汀·克洛伊德尔，你能否在光之圣女艾利修斯的面前，复述七美德神圣的誓言？”

在阿莉汀抬眸的一瞬，浑身洁白的少女倏然出现在教堂的中央。她仿佛将一袭如梦似幻的皎洁月光披在身上，任由白色的玫瑰从后方攀爬至她巴尔斯风格的白裙，前裙则不带任何显著的装饰。她金发垂落，如永不凋零的盛夏翡翠的双眸微阖，自别在后发的月辉冠上的白纱倾泻而下，遮掩住她的面颜与上半身延续至露肩礼服的珍珠首饰。

阿莉汀依言垂首复述：“真理未至，我等从今日担负起维持秩序的七「美德」执政官之一，至死方休。我将由圣女启发，侍奉瞾言，赐福臣民，忠贞不渝，守望繁华之诺言。我会成为照耀前方的灯塔，民众的利剑与护盾，国家的荣耀奉献者；今昔如此，他日亦然。”

正在此时，恰好进入教堂礼拜的牧师看到中央的那位神圣少女，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天呐，是主教大人！主教大人现身了！”

“什么？主教大人？”另外一名新晋的年轻牧师有些懵。“您是说，她就是圣女大人的眷属，白衣主教希尔薇娅？”

“艾斯特拉，快行礼！”年长的牧师催促道。

对于这边的吵闹，希尔薇娅先是点头颔首示意，目光才落回阿莉汀的身上。她徐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如梦呓般俯视阿莉汀，悠然质问：“那么，七美德「希望」执政官阿莉汀·克洛伊德尔，如果你真的打算爱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你要想清楚，自己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圣女祝福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主教大人，”阿莉汀心下欣喜，明白自己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羁绊才是打开被人铭记之目的的钥匙。”

“阿莉汀，真是想不到啊。”待多余的人离开，希尔薇娅这才掀起头纱，朝阿莉汀咯咯一笑。“你成长了，但你居然会担心这种小事。别忘了，杰拉尔丁可是名正言顺的在追「富人」潘塔罗涅，为此她哥哥很是生气呢。”

“每个哥哥不喜欢自己的妹夫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斯里威尔又不例外，况且我跟杰拉尔丁的情况又不太一样。”阿莉汀舒了一口气。“她可是管控经济和那座玫瑰工坊的女主人，跟我这个新上任的自然不一样。”

“哎呀，这次外交真是辛苦你啦，到时候我可得把其余七美德都抓过来请吃饭。”希尔薇娅笑吟吟地表示。“这次外交，我还得代替圣女大人向你道谢呢。这次你不禁狠狠给了那边一点颜色瞧瞧，甚至收获了很多民众的喜爱，公只因爷爷怕不是要被气死哦。”

“呵呵。”对于希尔薇娅在私底下里的态度转换，阿莉汀只是无语的冷笑。就她所知，这位白衣主教私底下和工作上可是两个人，在两百年间，她甚至上过四次高中和大学。

是的，阿莉汀曾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下，和希尔薇娅当过几年高中同学兼铁哥们。眼下她阿莉汀找到工作了，这位“高中同学”甚至还在以璃月人“君遥”这个化名敬业的上大学，并且不忘祸害自己的室友。

想到希尔薇娅刚才捉弄自己，还是用自己要被炒鱿鱼的口吻，阿莉汀决定报复回去。她故意垮起脸，道：“既然你认为这次的外交很成功，那为什么要在贞典大教堂这等神圣的地方为难我？”

“嗯……我跟西娅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希尔薇娅随口胡诌，绝不承认自己就是在故意使坏。

以阿莉汀和她相处的经验来看，阿莉汀直接看穿她在打哈哈。她倒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道：“好，你都承认了，那这个大冒险就作废了。现在我给你下新的大冒险挑战：下次见到你喜欢的人时，你可得结合当下的场景跟他用富有文学意境的描写表白。”

见阿莉汀意味深长的模样，希尔薇娅扮鬼脸故意说：“我没喜欢的人怎么办？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万一我不听你的呢？”

阿莉汀不吃她这一套：“这里可是贞典大教堂，全瞾言最神圣的地方。怎么，你身为一届神明眷属，会在圣女大人的居所里出尔反尔吗？没关系，圣女大人会替我盯住你的。”

“……”看着希尔薇娅吃瘪的样子，阿莉汀很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她还语重心长地补充一句：“南下城门那一战，我可是用计让那位「散兵」大人留在城门里不用亲自下场打架捏。”

“克洛伊德尔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您是我的救世主，改天我请你吃饭。”希尔薇娅做出热泪盈眶的崇拜表情。很快，她又疑惑道：“不对啊，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是我被愚人众小士兵刺杀之后，他说的话让我推断出来的。”阿莉汀悠悠道。“你自己都亲口侧写过，他不是那种会落下自己工作的人。更何况现在瞾言的局面是七美德主持大局，圣女大人和白衣主教不参与管理，但是他却提到你了，也没有继续刺杀我，不然我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