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梦过落笔繁华生烟火】第一章 冷战纪元

雪境漫漫，一望无涯。

宫殿外寒风的威力远难及冬雪的凛冽，而矗立其中的宅邸则借此掩盖地狱的火光。极寒的国度，于坚冰之下隐蔽叛神者炽热的愿望。

阻隔霜雪的至冬宫内，无人应答。缺席的几位执行官的位置空空如也，仿佛映射出场面凝固的冰冷氛围。室内的烛火微微摇曳，「富人」潘塔罗涅则恰好于此时十指相交，漫不经心地笑道：“市长先生今日召集我等，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吃一顿晚餐吧？”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富人」？”「女士」罗莎琳优雅地啜饮手中红酒。“前不久，在至冬可是传来了那位「诚信」执政官身亡的消息，没过多久，瞾言那边就派遣新任执政官过来外交，还是一位新继任的小姑娘。要我说，以一个眼光狭隘，仅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小国家来说，这些行动未免太过傲慢。”

“罗莎琳，切莫轻敌。”「仆人」阿蕾奇诺着手翻阅繁琐的申请表与其余文件，微微沉吟。“虽说女皇陛下已有前往其余七国攫取神之心的打算，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的计划没有被探查，尤其是敢在近五十年向女皇陛下发起冷战的瞾言……”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目光停留在罗莎琳提到的新外交执政官上。“七美德执政官之一的「希望」，阿莉汀·克洛伊德尔，申请资料上说得是通过外交增进至冬与瞾言两国的关系。”

“做给普通民众们看的戏码。”「队长」卡皮塔诺颔首道，因为脸上银灰色面具的遮掩，其余执行官看不清他的表情。“很有可能是为了探查「诚信」执政官的身亡，亦或者是瞾言自身有什么目的。”

“哦？也就是说，我会有与这位执政官交手的机会？”「公子」达达利亚饶有兴致地说。还没等他说完，「散兵」斯卡拉姆齐则很不屑的嗤笑道：“末席，目前的这些仅仅都是假设。如果你因这些假设贸然行动，加速了冷战，进而导致两国宣战，那如潮水般倾覆的责任与压力可就不是你仅用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安静。我们是来讨论如何应对这位新来的执政官，并非在这里互相内讧。”「牧者」嘉塔切罗冷冷道。言毕，他再次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公鸡」普契涅拉，似笑非笑地反问，“不知我的推测是否在您的思路上呢，市长先生？”

“真不愧是比我要高上一席的「牧者」先生。”「公鸡」普契涅拉笑呵呵地回答。他随即扫视四周，意味深长道：“不错，我正是想要和诸位执行官商议，该怎么应对这位「希望」执政官比较好。”

闻言，在场又是一阵噤声。要知道，若是这次外交稍有不慎，那加速冷战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众所周知，因为胆敢向天理举起反叛的旗帜，至冬在各方面武装自己，包括但不限于武力，科技，即将执行的计划，以及如何攫取众神的权柄。这一切的抉择本身天衣无缝，但奈何有人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点，因理想与政策的原因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从事情表面上来看，仅仅建立两百多年的国家瞾言对至冬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不说是站不住脚的，简直就是滑稽可笑的；然而，如果将事情本身细剖，再结合曌言的发展史来看，这件事情则可以说是能让人理解的。

因为瞾言的「光明之神」也曾经身为人，所以这个国度讲究「创新」和「探索」。光之神艾利修斯因自身环境原因而对于金钱有着难以磨灭的执念，更是为此创造出改变国家经济状况的经济心脏「万里列车」。倘若是普通列车还好，但万里列车的范围分布全曌言境内，加速物资运输的同时也生产出和别的国家贸易的足够资本，将本来就适合生产农业的土地往商业农业的方向转变。

物资运输的方便使得曌言全国经济迅速发展，而迅速发展制造无数工作岗位和商业机会，使不同国家的人来交易或者干脆直接移民过来打工，进导致精英开始逐渐聚拢；迁移所需的路费则继续为曌言的经济锦上添花，经济连锁效应叠加则是让曌言在短短两个世纪内成为提瓦特经济大国之一。

“容我拒绝。”「女士」罗莎琳以毋庸质疑的口吻回答。“我接下来的任务，可是要回蒙德取走风神的神之心，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无法欣赏女皇大人崇高理想的小女孩玩游戏。”

“这个理由十分具有说服力呢。”「少女」哥伦比娅将青丝缠绕手指，垂眸轻笑。“那么，其余人呢？”

“很遗憾，我也无法奉陪。”「博士」多托雷露出神秘的笑容。“接下来我还有许多重要的研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会会那位独自前往至冬的执政官。当然，如果来得是瞾言的科研人员，「冷静」珀西瓦尔，我想我说不定会去看看呢。”

“恐怕要让我们的市长大人扫兴而归了。”「散兵」斯卡拉姆齐单手撑颔，眼角的余光看向手中行程安排。“真是不巧，近几日我也得去深渊调查，无法抽身。”

“看来无法让所有的执行官都留下来呢。”「少女」哥伦比娅不由得浅浅叹息，语气中充满含有暇疵的遗憾诠释。“那么，其余人如何打算？”

“我应该可以留下。”「木偶」桑多涅浅啜枫丹款式的红茶。“这些执政官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却有可能连遗迹守卫构造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很有观察的乐趣。”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还需要我看护。”「仆人」阿蕾奇诺的反应倒是相较冷淡。“所以我会留下。”

“北国银行还需要我来经营。”「富人」潘塔罗涅微笑道。“毕竟以这些资本家们的同行来说，留在原地、从不主动出击，可是会占据棋盘的下风处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重蹈前任「诚信」执政官的覆辙？”「牧者」嘉塔切罗稍稍皱眉。“关于这位新上任的克洛伊德尔小姐，你我都没有足够的信息去推测她的下一步，想来这也是瞾言派遣她到至冬外交的原因之一。况且，并非所有资本家的游玩方式都是以进攻为主，你口中所提到的那位资本家，据我所知，只有瞾言的副议长「慷慨」杰拉尔丁小姐。”

“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很好奇，曾经在教令院胜任艾利修斯的眷属，白衣主教希尔薇娅的老师的你，是否会选择留下。”「博士」多托雷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道。“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瞾言七美德执政官们的上司。”

“恕我直言，我没有留下来的兴致，「博士」。”「牧者」嘉塔切罗冷淡地回绝多托雷。“以瞾言的政策体系来说，七美德看似给予了民众自由，但实则却是对他们的不忠。冷战的趋之若鹜带来的效应使得人民对反抗天理前就爆发的战争如履薄冰，而七美德则是唯一能从冷战的爆发中保护他们的人。这样一来，艾利修斯许下的誓言便被深刻的讽刺烙印，因为她承诺的「辉佑苍生，繁荣昌盛」从现在的角度看来，早已成为改变「安全」真正意义的文字游戏。”

“真是精彩的分析啊，「牧者」。”「散兵」斯卡拉姆齐眯眼睨笑道。“能对一个国家的体系拥有如此强力的批判和分析能力，却不愿参加和其当权者的会面，失去一大改善人家政策的机会，当真是可惜至极。”

“「散兵」，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外交，而非挑刺。”「公子」达达利亚严肃地回答，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借此反击「散兵」先前的嘲讽。“虽然达成目的的可能性很小，可试一试总没有什么坏处。”

“其实，我们并不用顾虑许多。”「公鸡」普契涅拉缓缓说道，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睛折射出深邃的不可测性。“前任「诚信」执政官的遭遇，即便重蹈覆辙，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听到这里，「公子」达达利亚稍稍露出一瞬的怀疑。“在至冬的本土身亡，岂不是再次告诉瞾言，我们有意加剧冷战？”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公鸡」普契涅拉顿时乐呵呵地说。“现阶段，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了这位克洛伊德尔小姐的命，而是暂且摸清她的底细，并让她不敢在至冬轻举妄动。当然，虽然我对无法参与的各位执行官感到深深的惋惜，可从现有人数上来看，我们足以达到原本想要达到的目的。散会。”

除了「公子」达达利亚，在场的所有执行官几乎都猜到「公鸡」普契涅拉的那句话不是什么玩笑。依照排名前几位的执行官所知，想要和解冷战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刺杀这位「希望」执政官的理由多到无法全部算清，可以肯定的是，在至冬本土，只要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随意歪曲事实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没有证据的瞾言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说到底，他人的死活和冰之女皇宏大的理想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个人行为和历史运动相比，究竟哪个更为重要，都已一目了然。

「公子」达达利亚并没有把这场会议中所探讨的严肃话题和细节带回家里。他在进门前就恢复往日里无微不至的好哥哥形象，笑容满面的迎上自己的家人和弟弟妹妹们。“大家要一起去冰钓吗？现在天气很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