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兰这会儿有了底气,直挺挺地跪着,声音也敞亮了起来,“是,陛下。”
“今日娘娘不适便小憩了会儿,可不知为何皇贵妃带着静贵妃和丽妃闯到殿里,丽妃娘娘口口声声说娘娘腹中没有皇子。娘娘一时急切,加之今日身子不爽,一气之下便昏了过去。可谁知皇贵妃娘娘不依不饶,让这位江太医给娘娘诊脉。奴婢害怕娘娘和腹中的皇子出了事,这才死死护住娘娘。”
皇帝扫向殿内的其他人,指了一个在长乐宫当值的宫女,问道:“她说的有无差错?”
宫女忙磕了个头,将头埋得很深,“是,是这样。”
“皇贵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贵妃看着眼前的皇帝,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此时,落栀缓缓开了口:“陛下,慧姐姐一时糊涂,臣妾现在还好好的,您不要动怒,也不要惩罚慧姐姐。”
皇帝罕见的没有接落栀的话。
静默片刻,他缓缓站起身来,道:“皇贵妃识人不清,但念及几十年来在宫中为朕分忧,便降为慧贵妃,仍暂掌凤印。”
皇贵妃心里虽然冷,却也落下了一口气。
倒是落栀没想到皇帝还念着旧情,计划落空,她面上并不痛快。
丽妃本以为躲过一劫,下一秒凌厉的声音响起:“丽妃!撺掇皇贵妃,致使宫中谣言四起,有失妃德。朕本念及往日情分,奈何屡教不改。今日便降你为贵人,迁到朕看不到地方!”
“扑通”一声,丽妃跪了下去,她求饶道:“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
见皇帝毫无动容之色,她转头向皇贵妃求情。
“贵妃娘娘,求您为嫔妾求求情啊,贵妃娘娘。”
慧贵妃没有半分动摇,她知道皇帝这是在给他一个警告。
皇帝并无半分同情之心,她便也不能有。
“来人啊,将丽贵人拖出去,免得扰了妧贵妃休息。”
丽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慧贵妃,她没想到说这话的人是慧贵妃。还想说些什么时,已经被人拖到了殿外。
闹剧结束,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幸而此时太医已然前来,连忙命人为皇帝煎药。
秋风起,落叶满是。
萧卿卿还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
轻薄的衣杉被风轻轻吹起,她拿起一旁的酒杯,抿了口酒。
液体划过嗓子,辣辣的,她忍不住呛声。
门吱呀一声响了,柳若甫看着衣着轻薄的少女在外饮酒,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她跟前,脱下外衫,给她披了上去。
“秋风凉,衣着怎得如此单薄?”
萧卿卿不答。
柳若甫又看向一旁的酒,叹了口气。
他缓缓坐下来,坐到他的身旁,语气温柔下来,“为何饮酒?”
自然是愁,可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而愁,是为了自己,还是为魏之宴,又或者说为了冬兰,为了宇文鹤,为了谭儿。
她要愁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此时竟不知到底是哪一件,或许都有吧。
忽然,她的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毫无征兆的。
柳若甫的心似乎被揪了下,他抬手想为她揩去眼泪,却被她躲了过去。
“为什么哭?”
萧卿卿偏过头,自己擦干了泪,“风太大了,进沙子了。”
他明知不是。
被囚禁在四方天地之中,不好受吧。
可皇宫与这个院子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四方的天地,都是囚笼,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进去吧,今夜我陪你。”
萧卿卿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坐了太久,身子恍惚了下。
正要站好时被柳若甫横抱起来。
萧卿卿看着他,看着他的侧脸。她似乎很久没仔细打量过他了。
瞧他的鬓边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以前似乎没有吧。
她被轻放在床上,看着宽衣的人,她冷淡道:“柳若甫,我累了。”
她是在拒绝他,但她也知道由不得她。
柳若甫上了床,将被褥轻轻盖好,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听天由命了。
只是柳若甫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他只是柔声道:“那便睡吧。”
萧卿卿嗯了声,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柳若甫似乎有几分察觉,他开口道:“过几日是秋猎的日子。”
秋猎!萧卿卿顿时来了精神,但她依旧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秋猎是皇亲国戚们的事,你也要去吗?”
“嗯,陛下近来心情不错,此次秋猎许多大臣都要去,还有新晋状元郎。”
“陛下很重视他?”
“是。”
“卿卿,你很快便能如愿了。”
“什么?”她越听越不解。
柳若甫似乎很喜欢将她懵懂的样子。
他低声笑了下,贴着她的耳朵,道:“你不是想当太后吗?”
“你是要皇帝死?”萧卿卿面露惊恐,她不知道柳若甫会在秋猎中做什么。
柳若甫又笑了声,宛若恶魔,“他不死,你如何当太后?”
“你会在秋猎杀了他?”
他似乎不想透露太多,没有回答她。沉默许久,他道:“宇文鹤心机深沉,不要信他!”
登时,萧卿卿冒出一身冷汗,她没敢说话,只是装睡,生怕柳若甫察觉出她留给宇文鹤的线索。
即使心中有什么猜想,当他看着紧紧闭眼的人时,没了脾气。
只是手掌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别怕,卿卿,你不离开我,就不会有事。”
她待在他身边,才更可怕!若是柳若甫真的要在秋猎之时动手,她的时间便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