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温岭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之季，温岭将益州全境“带”回了凉州，作为云乾的百日宴贺礼。云乾，云岱与温煦的长子，温岭的亲外甥。

温岭云公。

云岱阿岭，去看看你阿姊和乾儿吧。

温岭卸下沉重的铠甲，着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腰间一枚简朴的玉璜，让他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反而多了几分空谷幽兰和书生意气。

温岭大踏步走进屋内，掀开珠帘，发现屋中还有许久未见的秦淮，他急急退至帘后，低垂着头，作揖行礼道：

温岭云娘子。

珠帘清脆的声音中，云乾慢慢露出了笑颜。秦淮侧头看了一眼温岭，继续逗弄着小乾儿，轻笑着说道：

秦淮温将军，一切可安好？

温岭多谢云娘子关怀，一切都好。

在云乾“咯咯咯”的笑声和温煦略带欣喜的眼神中，秦淮找了一个借口离去：

秦淮长嫂，我院中还有一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温煦点点头，虚弱地躺在紫檀千工拔步床的花梨木上，望着秦淮的背影远去。许久，她打趣道：

温煦阿岭，回神了。

温岭呆愣地看着秦淮拂过自己的身侧，慢慢远去，他似乎忘记了来时的目的，不受控制地向她走了两步。

温煦的突然出声，惊醒了混沌中的温岭，他挠挠头，坐到温煦身侧，羞涩地说道：

温岭阿姊。

温煦捧着温岭的脸庞，一点点查看，她柔和的容颜中慢慢透出些许心疼，半晌，她低哑着声音说道：

温煦伤得重吗？

温岭怔了一瞬，轻轻摸了摸鼻头，笑着说道：

温岭一点皮外伤，都好了。

温煦突然落下泪来，在温岭手足无措之间，她哽咽地说道：

温煦撒谎。

温岭阿姊，你别哭了。

温岭我的伤…真的快要好了。

温煦这几天你就住在府上，让医官好好看看。

温岭…知道了。

温岭说了许多战场上的趣事，才慢慢让温煦停住了眼泪，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温煦轻声说道：

温煦阿岭，泉儿的事情…

温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闭上眼睛，微微蹙眉，打断道：

温岭我知道。

在温煦担忧的眼神中，温岭慢慢睁开了眼睛，恢复了平和的模样，他勾起一抹微笑，淡淡地说道：

温岭阿姊，我都知道。

风吹散了温岭的声音，将一切带回了三年前。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二人策马扬鞭，恰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三年前，温岭亲自将秦淮送出凉州，还她一片自由，可三年后，她的归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边。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只能苦涩地接受这一切。

“一切都好？不，我过得并不好。”

一样的草原，一样的沙漠与戈壁，一样的悬月与繁星，不一样的，似乎只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