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甚尔(因为他的话,我如今也不清楚他到底姓什么)带回家后,父亲和长老们连开了几日的会议。
“嫡子体弱,何不养养再放出去?”
“话虽如此,可依鄙人看来,这更似‘平衡法’,反是因为咒力强大,咳疾才迟迟不退。”
“加茂家近来人才凋零,此时更应竖威扬名,万不可将其藏于家中。”
加茂家主却是提了个要点,“少主之位,也是该定下了吧。”
“这……”几个长老登时便哑了口,“这种事也不是该随意决定的,再者说……”
“阿叶也不一定能活到成年,更不用提继任了,对吗?”若是庶子继任的话,大权独揽便总隔着层膜——母亲身份的不清白。
“此事先按下不表,家主此番向禅院家买人的行径到底是有些冒昧了,应该是先与我们商议一番才是。”
“我自有打算。既然打算把人拿出扬名,总要有个名头才是。”加茂家主手中的绘了朗月图的竹扇“啪”的一声合上,自顾自站起身来,“各位,就此回吧。”
之后,我便几人护着出了门。原本打算等五条悟登门再好好道歉自己之前没能陪他的心思也淡了,到底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也被他昨日里取走了,今日应当是不会来的。
车上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自称为“辅助监督”的女人,皮肤白皙,嘴唇厚而干裂,这或许是由于她喜欢源源不断的说话的缘故。
自我上了车,她先是介绍自己叫“西子”,讲了两句关于咒灵的事,随后就滔滔不绝的闲聊起来。
禅院甚尔不是个爱多话的人,与我不敢直面人们不同,他更多是一种无畏的厌烦心理。我视人们为洪水猛兽,却不得不讨好,他却像对待苍蝇般理所当然的无视。
他连笑意也总是浅尝辄止,我不得不时时斟酌着用词——刻意的扮小丑反而让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一说话就下意识扮演着——五条悟的良性反应让我再次捡起了这个习惯。
我们之间的相处总是终结于良久的沉默。我因此有些怵他,唯恐得到他的不喜的咂舌。
所以,对于这位西子小姐无需看客便自娱自乐的马戏表演,我是十分感激的。只需要随意的敷衍,便能让她愈发卖力。
“本次的目的地是:京都附近的废弃医院,听说那里曾经进行过器官买……”
甚尔的眼神让不慎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的西子顿时哑了声。
“吵死了。”
西子不安的变化了下表情,嘴唇的幅度也小了下来,“是一只几近成形的一级咒胎,布置好‘帐’后就可以进行除灵了。”
我对于人们快速变幻的性格仍旧感到束手无策,西子小姐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企图问出口的话也不由得哑巴了下来。
下车后,漆黑的‘帐’内,我又一次看见了那种怪异扭曲却又真实可触的咒灵。
待会儿,无论如何……我在心中暗暗下誓。如果是现在的我,重新绘出当初搬家弄丢的那几张画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