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卑

自从悟君说出我所拥有的术式之后，父亲对我的态度愈发亲近起来，我也渐渐摸清了呆在此处的规则——模仿。

模仿父亲，再成为父亲，是我唯一能够逗人开心的方式——仔细想来，这与之前也并无不同。

术式的训练纯粹是操控血液进行各种变化，来达到攻击的目的。我与其他的加茂家孩子并不在一块训练场地，也无从发现老师教导的不同之处——他从未与我对练过。

脆弱的身体仿佛时时会出血一般，不同于往日的随意丢弃，我身后时时也跟从着一个奴仆收集每一滴血液。

在体术方面，连能自如走动都算是今日身体不错了。从五条家回来的那一日一时辰后便发了高热，烧了整整一夜，无数天材地宝都在一旁候着，深怕让我死了。

卧床的几日，五条悟日日都来，可我拖着病体不好见客，我们就背靠着门，小声说着话。

五条悟自来熟起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观点，尤其是这几日借着来看我的名义甩掉那些麻烦精，自己个儿去街上乱逛。往往是上午出门逛街，下午来我家唠嗑，三更半夜才依依不舍的被请回自己家。

喝苦药本对我来说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俗事，人大都是这样的，吃饭、睡觉、生病了喝药。哪怕并不想活，也不想承担伤痛之苦。

但五条悟仅是闻了闻药味就连声音都揪了起来，不用开门便能想象出他全然皱成一团的脸和仓皇打开的“无下限”。

“加茂家就是这么养着你的么？这也太不合格了。”五条悟愤愤不平道。天天喝这么苦的东西，没病也得被逼出病来。早知这样，还不如带回家养呢！

“喝这种东西一定会死掉的！”

真是耸人听闻的话啊。我也只是像哄女孩子一样哄着他，从药碗盘边取了两块柿饼，微微开了条门缝，递给了他，“吃点吧，吃点就不苦了。”

“味道好怪。”五条悟毫无设防的一口咬了下去。

本该清淡的甜味在他口中成为了一团垃圾，他悄咪咪弯下身凑近那条小缝，示意加茂叶藏过来，“下次，我带你出去看看。”

出去……我下意识有些瑟缩。我已然习惯并依赖于熟悉的面孔带来的安全感，让我上街，与那些陌生而凶恶的人交往，这无异于将我投入火炉烧得一干二净。

但我不敢于拒绝任何人，所以毫不犹豫的应下声来。可我还在期许他能够回心转意，自动放弃与我出门的愿望。

“越过仆从很难吧？”

“你可真是个乖小孩，”五条悟不屑地挖了挖耳朵，“阿叶，你还没搞懂情况么？我们是‘尊’，他们是‘卑’，是哪怕杀光了，也只会被不轻不重的口头教训一番的家伙。你觉得，他们拦得住你吗？”

五条悟之后再说了什么话，我没有再听进去，我只是恍惚跟在他的思想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我并未发觉自己的高高在上，相较于此，在我眼中，那些知晓自己该干什么的仆从才是能被称为“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