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藤+我的人间烟火：路灯与月光

“承认了啊~”云焕的语调慢悠悠的，在孟宴臣那儿彰显出十足的傲慢，“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

孟宴臣回以缄默，云焕眉眼闪过一丝晦暗：“你说说看，你告诉了我理由，我就也回答你刚刚问我的。”

“……没有理由。”话语落下，孟宴臣对上她满含嘲讽的眼睛。

怎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呢？

——居高临下的、冷峻锐敏的，一双审判者的眼睛。

不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

应该是欢喜的、雀跃的、微微胆怯却又倔强坚持的眼神，应该是一双不肯后退的清澈眼睛。

孟宴臣头痛欲裂，四肢痉挛地软倒在沙发上。

云焕对着他挂满冷汗的苍白面容，缓缓开口，像孟宴臣一样开始用故事隐喻一些东西：

“秦楼几夜惬心期，不料仙郎有别离。睡觉莫言云去处，残灯一盏野蛾飞。——这是讲别离的诗，我就不解析诗句中的男子是如何薄情寡义，享受了女孩的喜欢后又绝情离开了。这太普遍了，自古以来屡见不鲜。男人抽身得越潇洒，就越会衬托得从前和他在一起的女孩是多不知廉耻。甚至有人会说，是她自己想得太多、误会别人的好意。

作为生物系的学生，我来给孟少讲讲飞蛾逐灯的原理。孟少也知道，飞蛾是夜间出动的生物，不像蝴蝶白天出没，阳光普照，哪里都亮堂堂的，自是一片坦途。飞蛾的路是静悄悄又黑漆漆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但世界总有希望，苍穹之上没了太阳，还有皎洁的月亮。月亮从来不会吝啬于挥洒自己的清辉，哪怕对方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蛾子。因此，夜色融融时，飞蛾全靠着月光的引导前行。月亮就是飞蛾的信仰和底气。

可惜啊，单纯的小飞蛾不知道，世界上会发光的不只是月亮。在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飞时，她的世界出现了一缕强光。矗立的路灯于飞蛾而言实际上是个需要绕过的可恶障碍物，是本来可以不必走的弯路。

可他孤独又灿烂，美好的假象闪烁着映照入飞蛾的眼睛，一下子就让小飞蛾沉醉了，她以为这是万中无一的幸运，让她遇到属于自己的月亮了。

路灯的光只有小小一束，哪里照得见前路，于是飞蛾开始绕着灯火飞行，累了也不停。飞蛾甚至想贴近些，去暖一暖这看上去就冷冰冰的‘独家月亮’。

孟少，你这么聪明，猜猜结果是什么？”

孟宴臣颤抖着捂住额头，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恍惚间很多声音在耳畔风一样略过。

——“你的助学贷款，每个月还多少钱？你每个月生活费又需要多少钱？”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耍的？走开。”

——“我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他的眼泪大颗涌出，又痛又悔的感觉像毒蛇般在血液中游走：“不该如此的，我不是……”

孟宴臣一把拽住云焕的手臂，没有控住力度，尖锐的指甲于肌肤上留下抓挠的鲜红痕迹：“你该爱我的，叶子，你不许走……”

撕开虚伪的表象，云焕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惩罚，锥心之痛，痛不堪忍。接下来不得不“顺着”走了，否则她恐怕不会有命在。

她缓缓走近孟宴臣，伸出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耳畔：“如你所愿。”

金丝边眼睛被扔下踩碎，云焕抽出宝蓝色的丝绸领带，用韧而滑的窄长布料遮住孟宴臣迷离的眼睛。

酒精都不能带来这般大火烧燎全身的感觉，孟宴臣被迫大敞着衣襟，温润如玉的身体滚烫起来。

他的手无力地在半空抓握了几下，不知是挽留还是推拒，或者都有。

从无力地挣扎几下，到无力去挣扎，孟宴臣对身体的变化难以启齿。

泪水洇湿了领带，在他最后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