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不做血包

父子俩满含负能量地吃完一顿饭，又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开始下午的工作。

樊胜英继续做保安巡逻站岗，樊建国去开观光车。

湖边正在有人聚会结束，是需要车载人去山庄酒店休息的时候。

樊建国按照小组长的培训，笑皱了一张老菊花脸，端正戴着帽子手套给山庄顾客开车门：“客人们请上车。”

结果下一秒，他就楞在那里，那是！那是——

“哎你这司机大叔，干什么呢？我们还等着你开车呢？你发什么愣啊？”一个瘦高的黄毛年轻人直接对着樊建国开怼，十根手指上挂了九个钻石戒指，还都做成了骷髅都暗黑造型，将非主流和富贵诠释得淋漓尽致。

樊建国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客人莫怪，我这就开车了，您请坐好。”

……

樊建国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已经是日落星稀了。他摘下帽子，不顾一身的臭汗，没有洗澡，就假借抽烟从宿舍躲出来，在黑黝黝的野外摸索着给妻子刘美兰打了电话。

“他妈，是我。”

对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依旧听起来是不紧不慢轻声细语的，就像刘美兰这人，上了年纪也还带着一股子娇柔文弱的神态风韵：“儿子他爸，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你放心，刘娟她老实着呢，没有跟谁勾勾搭搭的，雷雷也好，前两天在幼儿园和别的小男孩打架还打赢了 ，有劲儿有派头得很。追债的那些个黑社会还是照旧蹲着咱们家的门，但我看他们要进来就躺在地上装病，我们现在家里只有孤儿寡母的，他们怕闹出事情来，不敢怎么样。”

樊建国沉默了半晌，对于老伴儿零零碎碎杂七杂八地汇报家长里短的情况丝毫没放在心上，他嗓音压得极低：“……美兰，你还记不记得那小丫头片子，如果她还没死，今年该是多大了？”

刘美兰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樊建国说的“小丫头片子”是谁，她向被茄子塞了嘴，又像口里衔了马嚼子，很是哑巴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好好地，提那个福薄命短的干什么，晦气！”

“你就告诉我，她如果活着，今年多大！”樊建国严肃了声音，喝斥对方。

樊建国一向是家里的天，刘美兰被吼了一嗓子，哪怕这老男人不在她眼前，而是在遥远的沪上，刘美兰还是立刻吓软了腿：“是、是86年生人。”

樊建国沉吟：“86年……那到现在也差不多30岁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应该啊……”那个女孩看起来也就20岁出头，怎么会呢？到底是哪里搞错了呢？

“当家的，什么不可能不应该啊？”刘美兰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

樊建国沉沉地说了句话：“你还记得我奶的样子吗？我奶，就是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最后瘫在床上死了的，你儿子的太奶。”

刘美兰和樊建国是从小认识的，她确实是见过：“有点儿印象，但记不是很清楚了。”

樊建国的奶奶是他们那一片的名人，孩子们自小听她的故事，当然有印象。

那位据说原先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因为长得出挑地好，人又漂亮，后来成了小姐的伴读，跟小姐一起念私塾，很是认识几个字，还喝了几口洋墨水的。

后来不知怎么地，那丫鬟和大户人家的少爷有纠缠，反正失了身子却没被收房，反而被打了板子要发卖。最后也没卖出去，而是给了喜欢打人喝酒的马车夫做媳妇，没几年就被打瘫了，脑子也不太好了。

那个车夫就是樊建国的爷爷，人长得不怎么样，脾气又特别坏，喝多了脑子一蒙就打人。

不过那丫鬟也是命大，生了樊建国的爸，又命硬地活了好些年，知道孙子会跑会跳了，这丫鬟才死。

去世前，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又脏又臭，屋里简直不能闻。

但芳华不在，邋里邋遢，甚至精神状况都不好的情况下，仍然能看出来那女人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