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晨，楚宸起来便见厨房炊烟袅袅，本来没怎么在意，可走近了，他又觉得不对。

厨房里，隐约能听见两个女孩的声音，仔细分辨后他才听出来，其中一个是莲月，不过另一个是谁？

夕末？虞韫？不像是，楚宸听了几句也不记得这声音是哪个小丫鬟的，按理说，能和莲月聊成这样好的也只有夕末和虞韫这两个丫头，再就是陆管家了，他给陆管家两辈子都夹不出女声来，那还能是谁？

楚宸没想太多，他这样关心下人的事作甚？转身就想走。

忽然，楚宸想到了，这不就是忘涵的声音吗，可她又用不着干这些。莲月向来管着那些下人，点滴都由她打理，她跑去做饭似乎说得过去，但忘涵是婉清身边的人，楚宸也明说了，她用不着做那些活，那她过去干嘛？莲月何时又和她混得这般熟的？

楚宸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却又不想去管，索性出门找晋宜文吵架了。

厨房里，两个姑娘还在欢笑着。

“莲月姐，你好厉害啊，不像我手笨脑子也转不过来弯，学不会。”

忘涵看了看莲月手里的精致的桃花酥，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有点郁闷。

莲月弯了弯唇角，用袖子抹去忘涵脸上的面粉，温和地说道：“好了，这学不会无妨，改日再教你做桂花糕如何？”

“嗯，莲月姐真好！”

忘涵听这么一句，轻飘飘的一点点郁闷也扫尽了，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着莲月笑，她睫毛上还沾着些面粉。

“来吧，长寿面也该好了，你收拾一下给你家主子送去吧，下次小心些，好好的厨房叫你搞得白花花一片，一会，又要让虞韫她们来收拾，好不好意思啊你。”莲月说着，戳了一下忘涵的额头。

“唔！知道了……”忘涵吃痛叫了一声，随后委屈巴巴的回应道。

“赶紧吧，我估计唐姑娘现在心情可不好呢。”

“好，那莲月姐，我先走啦！”

忘涵盛了面，跟莲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忘涵想想，觉得莲月说的对，这还是第一次，主子没在唐府过生辰，以往唐府在小姐生辰时可热闹了！突然这么大的落差，主子肯定不高兴。

到了南屋，忘涵推门进去，只见唐婉清独自一人坐着，她还是看着手腕上翠绿的玉镯出神。

“小姐，还是放不下这个吗？”

“嗯……”

“小姐别这样嘛，今日是小姐的生辰，该高兴才对啊。”

“怎么高兴得起来呢？爹娘……哥哥……一个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唐婉清看着镯子，声音带着哭腔，一滴泪落在清透的玉上。

“……好啦小姐，别难过了，把面吃了吧。”忘涵的脑袋也垂下来，气氛染上了几分伤感，把面放在桌上，努力想让主子开心些。

“忘涵，能让我抱一下吗？”

“没问题，小姐。”

唐婉清抱着忘涵，眼眶里泪水在打转，这个从小陪着她的小丫头还在，至少她还在……

从六岁开始，忘涵就跟着她了，十岁之前，与其说是忘涵伺候她，不如说是她照顾忘涵，忘涵那时还是九岁的小娃娃呢。

“忘涵……要是没有你，婉清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忘涵对小姐忠心不二，当然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忘涵轻轻拍着婉清的背，安慰道。

小姐是忘涵的主子，可忘涵觉得，唐婉清对她来说更像是姐姐，老爷夫人也待她很好，她好像觉得，自己此刻能体会小姐的心情了。

“好啦好啦，长寿面该凉啦，小姐快吃吧，忘涵可是一大早就和莲月姐做呢。”

“嗯。”

吃完了面，忘涵带着唐婉清去院子里走走散心，正好遇着了楚瑜庆。

“呀，嫂……唐姑娘早安呐。”

“好险，差点说错话，否则兄长又会说我的”楚瑜庆想。

“三公子早。”唐婉清没有太多心思去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

“什么三公子，我是二公子！二公子！”楚瑜庆真想这么说，但也只限于想，并没有说出来。

“瑜庆。”

楚瑜庆正生着闷气，身后又有人叫了他一声，那声音无论如何他都认得。楚瑜庆没好气的说道：“尚德兄，烦请你尊重一些，我字远巽。”

“唉，好，远巽，回来这些日子，怎么也不同我说说话？”楚辞悠轻叹一声，强笑着说，“这些时日，为何就总往庭雲那里去，也不愿关心一下长兄。”

唐婉清在一旁也察觉这两兄弟气氛不对，拉着忘涵便走。

楚家的私事，她不能瞎掺和。

楚瑜庆原本对楚辞悠的话不以为意，可就是楚辞悠最后一个“长兄”，让楚瑜庆沉不住气了，就好像一簇火苗点燃了爆竹。

“长兄？你算哪门子长兄！”

“远巽，有火也别在此发作，传出去丢的是你的颜面。”

“好啊，那进屋说！”

“……”楚辞悠感到茫然，琢磨不透，他做错了什么才使得楚瑜庆一直不肯认他这个哥哥。

于此同时，楚宸在晋宜文讨了个痛快，在楚府待着没意思，还是和晋宜文拌个嘴吵个架舒服些。

天天看着那两个人不睦的样子，谁不烦，稀泥他已经和够了。

“行了，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高兴高兴？倒废我那么多口舌和你吵。”晋宜文打趣道。

“嗯对啊，你不是也说的挺快活？”

“也是为难你，就你这个性子，还当和事佬，和着和着就吵进去了。”

“瞎说”

“是是是，大将军瞧不起我一个小小尚书郎～”

“……誉文，你知道我不打文人，不过对你不一定。”

“开个玩笑都不行，无趣。”

“最近和唐姑娘有没有什么进展？需要我帮帮你不？”

“上一边去。”楚宸骂了一句，耳尖却隐隐发着烫。

“啧啧啧，口是心非～”楚宸这点小动作可逃不掉晋宜文的眼，看得那叫一个清楚。

“晋誉文！”

“好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

“话说庭雲，你这样可不行，这性子以后可娶不着妻子的～”

“是，我性格就这样，哪像你，一堆王公贵族的小姐想嫁，”楚宸开始阴阳怪气了，“凭这你不懂拒绝的模样，哪家提亲你敢说不？不晓得以后会纳几房妾。”

“才不是！我才不是这种人呢，我很专一的好不好！”

“哦？”

“虽然，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中意的……”

“行啊，那到时你成亲我多随些礼。”

“滚滚滚！”

就这么吵着，不觉间已经过好几个时辰。

晋宜文正和楚宸闹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哎，庭雲，话说你今日怎么来我这儿了？我记得今日是唐小姐的生辰吧？往年唐大人都办的可热闹了。”

“此话当真？我怎么不知道？”楚宸直接拍案而起，对晋宜文问道。

“当真。如今她家破人亡，你也不多关照关照？小心一时冲动吊你家房梁上。”

“不早说，我先走了，改日再聚！”楚宸一听就急了，直接就走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