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宁

何汝筠知道侣放纵这件事的发展，只安心培养儿子。

自小在军中生活的孙明竹对萧平远动心并不奇怪，萧平远此时不过而立之年，与举止粗俗的兵鲁子不同，萧平远为人幽默风趣，博览群书，说话做事都令郑明竹觉得耳目一新。而且，萧平远是有实打实的军功在的，与那些混吃等死的将领不同，萧平远多次重伤不下火线，情窦初开的年纪，怎能不为这样一位英雄心动呢。

战争结束，军队开拔，临行前郑父将女儿郑明竹许给萧平远做妾，何汝筠点了头喝了妾室茶，此事便定了。郑明竹很明智，并没有要求萧平远敲罗打鼓迎她进门，只让他给全军将士备下一份薄酒，当是战事胜利后的第一场喜事。

眼下最不高兴的便是江宁了，毕竟吩了多年的父母才回来，就得知府上多了一位极有声望貌美小娘。不过江宁也未为难她，在战场上多年出生入死，江宁还是佩服郑明竹的。待江宁见到多年来未见的父亲时，他父亲的眼光已经停留在了另一个为他孕育生命的女子身上了。唯一的宽慰就是母亲还在心里想着他。

最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医者不能自医，几月后郑明竹生下一个女儿萧齐宁，而她也为此陨落。那段时间，萧平这与何汝筠关系焦灼，一场巨大的争吵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他更心疼二女儿齐宁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厌恶过江宁，原因自不必说，江宁与其母极为亲近。那为什么不冷落安隐呢？只能说，一个联姻的工具无法与自己费心培养的继承人相比。

好在齐宁心摆得正，对何汝筠恭敬，也费心调节他们父女的矛盾。当然，这些是为齐宁积累一下好名声，也让萧平远更心疼自己这个二女儿。江宁自己作为既得利益者，也不好妄自评价她的行为。一个没有父亲，一个没有母亲，半斤配八两罢了。

可是后来何汝筠与萧平远关系缓和，她很快生下第三女和第二子。他的精力是有限的，年幼体弱的安饶很快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江宁那唯一拥有的母爱也寡淡了许多。好在她也已经大了，对父母之爱看淡了一些。

为了巩固萧家的地位，萧平远为江宁定下了全陵崇德侯家的小侯爷周尚，婚后夫妻二人要回到金陵，这算是远嫁了。何汝筠不同意此事，希望能为女儿定下母家的孩子，为此不知闹了多久，却抵不过萧平远的狠心。周尚作为一个守成的主君，维护了崇德侯府的繁荣，在宋英宗赵曙即位后，为了补偿生母晏宁，便封为周国公。而江宁在14年间生了十个孩子，周鸿，周淮，周清，周沅，周涛，周从和，周从荇，周从姗，周从兰。频繁的生子导致江宁体弱，生下的孩子也早夭了三个。身形扭曲，容颜不再，两人的夫妻情分也耗尽了。在最后的时日，缠绵病榻的江宁儿孙绕膝，家族兴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彼时还是贵妃的晏宁去探望她，没让她留下遗憾走了。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