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何时？

春去还会来到，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风雨萧萧数年，不计人间冷暖。

——何人？

漠然金戈铁马，世间百年威名；

终不抵，心弦动情难了，深情意切难平。

——何境？

择路便不可再回头，一叶扁舟荡与涟漪；

闻一箜篌绵绝醉人，以为一切琉璃梦，奈何醒酒见桃花嫣然。

——何意？

长相思终不悔，花飞尽草无垠，天地昭昭；

既执守心上画卷，时听心上音，澜澜飘摇，浅浅问歌。

——何言？

有你，不复逍遥北宫，江河易撼，誓言如凿；

愿与君执子之手，白发到老，绯姻至绯葬。

今生今世，爱你，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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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腾飞，白虎狂啸。仙路云雾妖娆，万山千水，涌动着生生不息的生灵。上仙与人间之隔遥远，却非也。所以仙人些许自居凡间，凡人有朝一日修炼成仙。兽与人和，器与人鸣。苍祁、岚渊两大陆上万年历来如此，皆为灵气显著，众多修真高手时时一绝高低。正邪两立，魔修即正宗道派走火入魔，或修炼魔道，或邪妖邪魔集聚一派。在这个修真世界，天道掌握大局，仙帝，魔头皆无法奈何的。众人具信，人命在天。

晨，一条凡间街巷，热闹非凡。一男子踏着稳重的步伐，嘴里灌着酝酿了上百年的好酒，脸色毫无起晕之意。这时，男子注意到一股热烈的视线直盯着他，他张开一只眼，手中不停灌酒的动作，一名平凡的女子泛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他身上流转，眼里满是贪婪。

哼，俗人，只想要本尊的长相和身体罢了。男子闭上眼继续享受酒韵，不再搭理那名女子。

路过时面不改色，红白相间的衣袂和长袖微微摇曳，却没有一丝柔和的气息，胸前和腰间的盔甲刚硬，就连走路的姿势高傲不羁，米黄色的头发衬得火红的眸子要燃烧起一团狂妄的火焰。

没有人在他前进的道路上阻拦，他的威旷出一条长长的大道，两辆马车都可以并肩而行。

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苍岚大陆唯一与仙帝为之抗衡的地狱魔头——颜漠戈。

走了一会，颜漠戈在路口停了下来。他修长的眉压低，眼神凝起阴冷，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出来！”他的灵气早早告诉他，这个资质平平的修真人士一直偷偷跟踪他，但于他并不能够起任何威胁。

来者从转角口走出来，面容有些不安和焦虑，手不由自主地挠着头，像是孩子偷了糖被大人抓了一样，声音里有点委屈：“大人……”

颜漠戈转头，用余光打量了这个人，约莫十八十九，从头到脚普普通通，由里到外感知了一下这人的灵气，没有什么特别，连筑基都算不上。但他一路跟了这么久，也没有显露半分恶意，罢了，打发走就是。

“本尊最不喜纠缠。”他抛下这话就要扭头走人。

那人忽然激动起来：“我不敢纠缠神尊大人。只是爹娘在世时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神尊大人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

颜漠戈眉头放松了点，语气的寒冰褪去了些：“本尊不曾救过你，不需要你报恩。”

那人欣喜地笑着说：“神尊大人您不记得了吗？上月初九，落阳城外我被杀害我全家的恶人追杀，是您救了我。”

如此说来……好像是有点印象……

落阳城外，密林浓密，无人经过。

“交出千眼琮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一帮穿着宗服的粗汉凶相毕露，刀尖直直指着全身捆绑的少年。

少年丝毫不畏惧，出言相撞：“你们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姐姐，还有全家一百二十七口人！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领头的仰天大笑：“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道爷让你魂飞魄散连鬼也做不了！”语毕举起刀过头顶，欲了结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蝼蚁。在刀削有光圈划过，作势要劈下去时，少年闭起了眼，冷汗渗透，心里是不甘和愤怒。

爹，娘，姐姐，是平起无能，平起不能为你们洗雪冤屈了！魂飞魄散后平起也不能再见到你们了！愿你们下辈子安好，不再受苦。再见了……

下一秒，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听“咣”一声。平起睁开眼循声看去，刀掉落在地上，全员静默。

好一会，那帮粗汉哈哈嘲笑领头人：“老万，你莫不是昨晚在醉花楼的酒还没醒，现下连刀都握不住了？”

领头人瞬间恼羞成怒，对着四周大吼：“谁在搞鬼？出来？”

一片沉静。

他们其中有个人出来将手搭在领头人肩上，笑容阴暗，“老万你怎么疑神疑鬼的？这附近没人，谁能躲过我们落阳五鬼的探查？为防夜长梦多，先杀了这小子再搜他的身，千里琮肯定还在他身上。”

那个“老万”听了，拾起大刀再次砍下，平起从疑惑转变为震惊，然而接着又是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变了，“老万”震惊地看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道：“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刀上，可是没看到人影啊？”忽然，他抬起头，“你们竟然两次都没看到对方怎么出手的？”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大家默然，警惕环顾四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躺着两个红果子，一人惊呼：“刚才地上还没有这两个果子，难道有人用山楂打掉了老万的刀?而且我们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对方该有多强！”粗汉们面露恐惧之色，愕然滞在原地。

“老万”最先反应过来，双手抱拳，尽量将声音里的恐惧压到最低，恭敬道：“我等跟这小子有些恩怨，冒犯了前辈是我等的错。”

趁他们不注意，平起正悄悄地解开绳子。

树顶上幽幽传来不耐烦的一个字“吵”，一个字足以令粗汉冷汗滚落而下。他们抬头望向上方，上边有一个人以悠闲的姿势躺在宽大的树枝上，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任何情绪。

老万咽了口口水，暗想：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而且看不出他的任何修为。他若是对我们下手，我们恐怕早就中招了！

粗汉此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弯下腰抱拳，“前辈恕罪。”

树上丢下一个冷冰冰的字“滚”。粗汉瞬间逃之夭夭。

平起原本用石子磨掉绳子的动作也停止了好久，心想这人好厉害。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敬意，崇拜地看向树上的恩人。

树枝上的人穿着不凡，即使在茂密的阴翳下，丝毫遮挡不住他的霸气神威。米黄色头发若柳叶垂钓下来，风轻轻拂过那人的刘海，依稀可见的长而弯的睫毛静静地立着；凝脂的肤色,灼灼其华。

平起呆呆地伫立了好久，从小到大，从未曾见过如此面容娇好的人，即便只看到了半边脸颊，在这小半会的间隙，犹如过了一个世纪，米黄色印象已经深深刻入脑海中。

咦？绳子忽然断落了。平起肯定是这人放的，他坚定地走上前，跪拜在大树底下，感激不尽，“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半晌，无人以应。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树上早已空无一人。走了吗……

回忆被拉回现实中，颜漠戈不以为然，“本尊只是嫌那帮人吵罢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平起认真的眸子里闪着光。

颜漠戈淡淡地扫了眼，身子背对着平起，迈起了步伐，语气不改调：“你要报恩，就离本尊远点。”

平起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又顾忌神尊大人直接甩下他消失不见，还是继续远远跟在他的身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