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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身……荣耀……”

桃麦半弯下腰呵呵直笑，眉前的软发来回徘徊，可以模糊窥见那镇静到出奇的眸。

紫堂幻和莱娜搞不懂桃麦突如其来的表达，他们警惕地死盯，不让桃麦有机可逃。

“为信仰战死是我们一族至高无上的荣耀，神明提名我族为最忠诚的拥护者，所以心甘情愿赴死，无悔灭族。尽管听不到神谕，尽管得不到神明的垂怜，尽管……”

灿阳变昼夜，半空中突然布满的执法机器人遮天蔽日，冰冷的枪口一排一列，上膛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紫堂幻抬头，冷汗浸湿发鬓，他蹙起眉头，显然没有料到七神使的动作可以如此迅速，“可恶，莱娜小姐，去报告伊莱恩大人，赶快！”

莱娜被推搡得回过了神，她点头答应，而后朝微弱的光里奔去。

元力池，你觉得它是封闭的空间，它便是四通八达的中枢。

它无形变换，它，听命于任何执掌者的号令。

霎时，桃麦周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元力波动，不顾一切的向上升腾完全包裹寄宿体，身上翻涌着的赫然是独属于雅礼王族的诅咒，譬如刺藤那般旺盛，拼命生长并渗透进肌肤的每一道纹理。

这不该出现在桃麦身上的，紫堂幻这样想。

“从生到死……从生到死。然后呢？我们的名姓有谁知晓？我们的志向能否实现？我们的功绩是否可得永世长存？我们是什么？我们到底在为了什么……”

“我们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拥护神？还是我族的安危？亦或全人类的危亡？”

桃麦不顾自己还在刀尖浪口上，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

或许是诅咒的索命威力太大，连说话的声线都颤抖，桃麦有种恍世感，她抬起小臂观望，那纵横的黑色纹理像初升的太阳，微微发亮却又不太过灼热，又像色彩分明的油画，美却又刻苦铭心。

“这个世界病了，旧世界或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新世界的来临是必然的，迫切的。”

“可牺牲换来的新世界，就一定完全正确吗？”

纯黑的眼睛倒影出落下的弹雨，声势浩大，似天塌地陷，插翅难逃。

“……妈妈，我们没有以后了。”

桃麦呓语，她缓缓闭上眸子，像是等待某种仪式。

紫堂幻感知到了桃麦的妥协，他身体先一步挡在桃麦面前，大斯巴达伴随召唤现形，而后举起盾牌形成厚厚的屏障，以此来挡住大部分子弹的攻击。

这，不是长久之计。

“你走开。”桃麦伸手去推紫堂幻的胸膛，她语调平缓，听不出悲喜，整个人低着头呆呆地。

“桃子，”紫堂幻本想劝说些什么，却被女孩猛地捂住了嘴巴，鼻子里也跟着挤进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说了走开！”

然后又被毫无征兆地推了一把，桃麦也抬起了脸，让紫堂幻一眼锁定的是，女孩鼻孔下面流淌的两行红色。

只听：

“大哥，说了走开，你抱着我，我怎么去擦鼻血……都流嘴里了。”

桃麦面部扭曲一瞬，赶紧用袖子抿了抿鼻子下面，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模样，让紫堂幻云里雾里地猜不透。

“幻，有纸吗？我想上厕所。”

说话也变得莫名其妙。

突然从窒息的伤痛中抽离出来，是大脑开启了防护模式，呼唤生地覆盖。

紫堂幻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这样不分场合的聊天像个傻子。

“桃子，现在不是讨论上厕所的时候。”

“那你有纸吗？”

“……有。”

桃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眉梢向下，勾唇轻笑，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那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