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决斗

两天前

展四进入燕山派，找到白鹿。

白草折的灵堂内，二人前后而立。

“你准备在我师父面前杀我。”白鹿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是一个喜欢挑战高手的人，之前因为身份，一直没能机会跟白大侠过招，这是我一大遗憾。如果我今天能使出一招半式给他看看，也算是了解了我一个心愿。”

“还是那么自命不凡。”

“我只想知道简不知和展十七去哪儿了。”

“你应该明白，我既然放他们走，就绝不会告诉你。”

“我当然明白，我只是替十杀门不舍得你这个人才。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忠心耿耿。”

白鹿眼中闪过些许怆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那笑看着悲伤、凄凉，“我是对十杀门忠心不二，但忠义难两全，我有我更在意的事。”

“那我只能杀了你。”

白鹿缓缓转过身，面向十步开外的展四，幽幽道：“你觉得你一定能杀了我吗？”

展四放下环于胸前的双手，正色道：“我会用尽全力，燕山派白草折的大弟子，这么好的对手，十来年才能碰见一次，很珍贵。”

白鹿不再多言，拔出手中的长剑，展四手起剑出，瞬间银光交错，剑鸣声清越激昂，宛如九天龙吟连绵不绝。同时两条人影皆快似闪电，又轻灵如絮。剑光袭来，近在眼前，白鹿足尖点地，急飞身退了三丈远，然后急速提剑朝展四冲去，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几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展四的眉心。

而展四，果断举起手中那把长剑，挡在身前，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白鹿的招数，并且连她出剑的位置都算得丝毫不差。白鹿的剑就这样刺入展四的剑槽中，用力旋转，剑就从白鹿的手中飞了出去，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就在白鹿怔住的一刹，银白的剑光从展四的袖上流出，身影如黑闪一般在白鹿身旁闪过，脖子一痛，一行殷红的血流出，白鹿颓然跪倒在地，剑鞘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展四立于二丈之外，冷声道：“结束了。要不是你身患重病，我们本来可以打得很痛快的。”

白鹿感觉血液充盈着喉咙，呼吸不上来气，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顷刻之间，垂头不起……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们会去哪儿。”展四走到已毫无生气的白鹿身旁，将利剑插回鞘内，这句话像是留给白鹿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离燕州城五十里开外的林子中

乌云将月亮遮住，整片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木蒙起了黑纱，影影绰绰的令人看不清楚，林中不时传出风拍打着树叶的沙沙声，白天原有的一切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赵我还和展四相隔五丈远，面对而立半晌，似乎在进行最后的酝酿。

忽然，两人齐齐拔出刀与剑，两道寒芒飞起，带出两声清荡的激鸣，两条人影冲天而起。赵我还矫健如豹，展四洒脱似风，但见寒光电掣，劲风激扬，一黑一青两团飞雾在林中盘旋，伴着潇潇刀风剑影，乍合乍分，令人目眩不已。

展四不愧是十杀门中的第一高手，雷霆快剑，身法迅速，剑招更疾，片刻之间，已攻出十余剑，一式紧接一式，一招疾套一招，丝毫不见停顿。往往一剑尚未递全，已便招为划，赵我还只觉身前剑影青芒，银光漫天，似乎有数不清的长剑在闪动。他刚开始微觉不适，有些手忙脚乱，闪避间瞥见展四嘴边噙着一抹得意的淡笑，不觉傲气渐发，沉了气，不去理会他的剑招，只把大刀在身前舞动，将李氏刀谱的刀法源源不断地使了出来。

展四百忙之中还能出口赞道：“好刀法！”手中招式却丝毫不慢，一剑快过一剑。

二十余招过后，赵我还已熟悉了展四的剑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摸不准方向，信心大增之下，他亦朗声而笑，回赞道：“你的剑快如雷霆，在下深感佩服。”

却见展四忽而啸喝一声，赵我还只觉手中力道似乎突然加重，刀尖隐隐挟着一股凌厉的罡风，迎面呼啸而来。

“我展四的剑可不仅仅是快。”赵我还耳中听着展四如是说，手中的刀也暗自运力抵挡。

随着“铮”、“铮”两声，刀剑相交，电芒疾闪，风雷乍起。倏尔人影又骤分，各自向左右飘出丈外。两人落地后，持刀剑而立，遥遥相对，衣袂随风徐止，剑吟声仍在空气间流动，隐隐可闻奇异的激流啸鸣。

展四含笑持剑，眼里大有赞赏之意，目光却转而一瞥身边的竹林。赵我还见状会意一笑，二人相视一瞬，忽而一齐身形掠动，直朝那竹林快速点去。两道身影一青一黑，各自纵跃攀上翠竹，却又在半空停住，刀剑未动，但其上却已发出龙吟凤啸般的振鸣，显然，两人已各自运起了看家本领来御刀剑。

风吹过，竹叶枝条沙沙作响，剑涌耀辉，吟声展耳，两人时而飞身穿梭，时而用手或脚勾住竹干，一时间林边剑影漫天，风雷俱发。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刀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式，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式。

展四的剑刺入赵我还的胸膛，赵我还的刀也必将刺穿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