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姜雪蕙

姜雪蕙看着大乾脱胎于旧骨，获得新生，度过严冬的大乾，在春日里葳蕤繁茂。

一片欣欣向荣之中，也蕴藏着巨大的阴影，新的势力盘根错杂，可以预见的，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里，他们就会成为庞然大物，用一百年或者两百年的时间，渐渐腐蚀大乾，然后敲骨吸髓，直到大乾倒下。

在大乾的尸骸中，历经乱世的洗礼，新的帝国会再度建立。

姜雪蕙活的很久了，她的身体不可遏制的败坏，精力也大不前，似乎没有力气大动干戈了。

永昭二十三年，是时候为大乾选出一个可以承担大任的继承人了。

论做帝王，沈极终究比不过沈棠，同样的政务和政策，沈棠的理解，要比沈极深刻的多；论起狠心绝情，沈棠也比沈极做的好；更致命的是，沈棠有一个可以承担大任的儿子——沈烨。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姜雪蕙多么疼爱沈极，感情上多么偏向沈极，都不能选他了。

从前一起看姜雪蕙处理过的政务的平阳王和汝阳王，分量渐渐不同了，政务的天平，已经倾斜向了汝阳王。

朝中治理足够，还依然待在中枢，没有乞骸骨的老东西只剩下了张遮和李琦。

张遮只对皇帝忠心耿耿，无妻无子，一把年纪了还兢兢业业，看样子会老死任上。

李琦那个老狐狸恨不能跳起来，当初他听了已经致仕的匡远的话，死死地摁着自己，当初沈棠被废，他可是谨小慎微，半句话都没有多嘴，熬了这么多年，皇位还是落在了他的女婿的头上。皇孙沈烨，只是次序排的往后了一点，可一样是女儿李水玉所生。稳了，他们李家这次是真的稳了！

皇位的最终归属，已经决出了胜负，朝堂上是个人都心知肚明。

没了心气儿的沈极，很快就一病不起。

姜雪蕙丢下政务，在重华宫守着沈极，听他病重昏迷中一声一声唤着母后。

母后，沈极向来是只唤郑后为母后的，他唤姜雪蕙，一直都是小时候的娘，从未改过。

或许这些年，在沈极心里，惦记的母亲，只有郑后，而姜雪蕙，则早就不是他的母亲了。

永昭二十四年，平阳王崩，追谥端敬皇帝。

沈极葬礼过后，姜雪蕙唤来沈棠，“母后只有你和你皇兄两个孩子，如今你皇兄走了，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了，可是他还有那么多孩子，你······”

姜雪蕙迟疑地看着沈棠，沈棠半分迟疑也无，当即便道：“儿臣定然好好看护侄子、侄女们！”

沈棠无论如何都会斩草除根，姜雪蕙无比确信这一点。他答应的太痛快了，不过是图以后史书上写得好看一点罢了，也完全不在乎她是否看出他的心思。即便看出来了，他也无所顾忌。因为沈棠知道，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杀了他，也不会搅乱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皇位继承。

姜雪蕙望向远方，说道：“我想把你几个侄子，过继到其他宗室名下传嗣，你觉得呢？”

过继到其他宗室名下，那就不再是沈极的儿子，继承上的威胁性大大降低，但潜在风险却很大。

沈棠低着头，思索了许久才道：“儿子听母亲的吩咐。”

至少，可以保住一些孩子，就这样吧，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