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鞭炮齐鸣，屋里安静如鸡。
忍冬紧紧握着娘子的手，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娘子，但要她放弃一个心仪的男人，她同样舍不得。
好想既要且要！
“余夫人，这事儿我需要想一想。”胡勇元有些烦躁的捏了捏手，“余夫人，我能跟忍冬单独谈谈吗？”
“忍冬？”
余山亭看向忍冬。
她不会替忍冬做任何决定，哪怕在外人眼中，她是忍冬的主人。
“好！”
忍冬点点头。
她觉得娘子打开了她心里的困惑和迷茫，她和胡勇元要成亲，很多现实的东西要面对。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前途和她的归属问题。
这事儿是要好好谈谈，谈不拢的话，也没有订亲的事儿了。
忍冬带着胡勇元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她和乔嬷嬷分别住两间耳房，有了自己的房间后，她的生活似乎也有了些许改变。
屋里装饰了不少小玩意儿，还有窗台上的花儿，小屋里带着少女的温馨。
胡勇元除了进自己妹妹的房间，还是头回进女人的闺房。
忍冬的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花香，闻着让人觉得精神放松，刚才在余夫人面前的紧张都消散了几分。
“随便坐吧！”
忍冬的心里沉甸甸的，走到桌边给他倒茶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她其实是想让胡勇元进岳家军，这样她既可以留在娘子身边，也可以跟他不分开。
侧面了解过岳家军后，她觉得胡勇元进岳家军的可能性很低。
岳家军之所以成为直系是因为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跟着岳大将军出生入死的人。
后来扩充岳家军的时候，很多都是老兵的儿子，每年新招进去的兵都非常少，但每个当兵的都想挤破头进到岳家军。
原因无他！
一是在岳家军学的东西多，二是岳家军一直在向朝廷输送武将人才，很多将领都是从岳家军出来的。
娘子说，官家并不希望看到永泰的武将皆出自岳家，但永泰重文轻武，官家目前还找不到替代岳家的武将，只能先用着。
这种情况下岳家军招兵年纪都偏小，且家世上数三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才能入岳家军。
岳大将军每次带兵后都把兵符交还给官家，每年岳家军招兵的人数都很低，生怕触了官家的逆鳞，遭到官家的猜忌。
“好！”
胡勇元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她低头不语，心中也是打鼓。
“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是很想考岳家军！
我年纪大了，比起那些十来岁的小娃娃，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竞争力。
在文水县驻军中，我可以一步步稳健往上走，最后坐到将军的位置也未可知。
忍冬，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
我是想过为了你去考岳家军，搏一搏，或许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像余夫人说的，如果一旦失败，我也怕忍不住怨到你身上，日后我们的矛盾可能会越来越多。
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没人愿意看见！”忍冬嗓音里带着丝丝哭腔儿，“我自小在夫人身边长大，虽年长她几岁，但生活里一直都是夫人在照顾我。
小的时候吃不饱，我偷偷去大厨房拿吃的，被厨房的婆子发现要打我，是夫人站到了我面前，不仅把吃的拿给我，还狠狠教训了一顿婆子。
后来被夫人的继母发现，以夫人不知礼为由，生生让夫人跪了两个时辰的祠堂。
长大的夫人更是厉害，不仅考上了太医院，还成为永泰唯一的女太医。
这其中的艰辛，我在旁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是夫人处处顾着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想必你也看出我身上一些‘毛病’。
乔嬷嬷说我，不像是个官宦娘子的贴身婢女，什么都不懂，还贪吃。
她以前经常跟夫人说我要好好学学规矩，我不愿意学，夫人就纵着我。
我和夫人在一起十几年，我……不愿意与娘子分开，也不愿意让你违背心意去争岳家军。
你是个非常好的人。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的。”
忍冬低着头，胡勇元盯着面前的茶杯。
良久之后，他将面前的凉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忍冬的小屋儿。
走的时候，还顺手把忍冬的门关好，阻隔了外面的冷风。
胡勇元没有回正堂与岳将军辞行，大踏步的走出岳家大门，迎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回了军营。
他强撑着笑脸跟兵士打招呼、送祝福，随后回了自己的帐篷，脸上的笑容随着帘子的落下而垮掉。
人家姐妹十几年的交情，他不过是忍冬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她这样选择也不是不能理解。
换过来想想，如果忍冬能轻易抛弃余夫人，他真的敢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吗？
忍冬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可惜他没福分……媳妇儿可能要换人了。
胡勇元揉了揉自己发闷的胸口，想到忍冬日后找别的男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一阵阵的难受，想要宣泄却又找不到宣泄口。
放弃一个合适的人，真的好难啊！
他去外面拿了坛酒，打算喝了酒，睡过去，或许明天就好了。
在所有人团圆喜庆的日子，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对儿小情侣的分开。
天上依旧放着彩色的烟花，忍冬低着头，眼泪一点点的砸到桌面儿上，沁湿了红色的桌布。
她在娘子与胡勇元之间做了选择……她不后悔！
“忍冬，我可以进来吗？”
余山亭站在门口，轻声询问。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忍冬脸上的泪痕未干，急匆匆的给夫人开门，外面还有乔嬷嬷。
“我过来看看你。”
余山亭让乔嬷嬷离去，进了忍冬的房间。
“夫人，我没事儿！”
忍冬扶着娘子坐在床上，怕凳子太硬硌着娘子。
“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余山亭拉着她也坐下，“三郎还要在文水县好一阵子，你们做决定是不是太快了些？”
当门口的亲兵来报，说胡勇元走了，她大概就知道这傻丫头选了什么。
方法明明还有很多，为什么要选择最痛苦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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