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散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文韶翻来覆去睡不着,岳子平也被搅和的心绪烦乱。
“夫人还不睡吗?”
岳子平这几天调查二郎堕马前后的事情。
所有证据都完美的指向“意外”这一种答案。
可他总觉得这里有三郎的手笔,没有证据之前又不好去问三郎。
“侯爷,你说我去找余山亭,让她给二郎治病怎么样?”
周文韶侧过身子,半趴在侯爷身上。
“不怎么样!”岳子平长叹了一声,“余二娘当初给三郎治病,是因为他们有婚约关系。
现在人家一个未嫁的小娘子,你让她给二郎治病……成何体统?”
“她是个大夫!”周文韶不服气的反驳,“在她面前就不应该有男女之别!”
“你不用去找余二娘,今天三郎见到她的时候帮你问过了。
余二娘让我们去太医院请人!”
岳子平也不清楚夫人是怎么想的?
打了人家,婚事告吹,还指望人家能回头给二郎治病?
梦里都不敢想的这么甜!
“太医院的人又没有成功案例,我不放心把二郎交给他们。”
周文韶不是没想过让太医院的人诊治,只是她还没开口,对方就一脸热切的要给二郎治手、治腿。
这分明是用二郎练手啊!
余山亭好歹有个成功案例,二郎被治愈的可能性更高啊!
“你不放心就再等等,太医院那边有成功案例,你再去请人不迟。”
岳子平打听过余二娘接诊的情况。
男子一律推到了太医院,只有一例病患是女子,但女子的腿是先天性的残疾,后天无法治愈。
“可是……”
“睡吧!”
岳子平翻身背对着夫人,合目养神。
周文韶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翻身背对着侯爷。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要去找余山亭试一试!
自从有了岳夏日的活招牌,余山亭每次到医署坐诊的时候,外面排队的人都能甩出去老远。
加之疑难病症不多,余山亭“神医”的名号在民间再次传响。
为了避免被人架的太高,她写了一份自述书贴在了医署门口的告示栏。
其大意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医术平平,还需跟各位太医、大夫学习等等。
行文措辞浅白有趣,三岁稚童也能看懂。
赵文兰瞧着好玩儿,命人抄了一份带到宫里给母后看。
刚巧赵策也在,通读一遍后,觉得余家二娘是真好玩儿。
不管余山亭怎么自述自己才疏学浅,也抵挡不住慕名而来百姓。
更有意思的是,百姓都把余山亭的自述书当成范本,教孩子如何谦逊自省。
余山亭:……
她觉得自己写了份寂寞,一点儿用没有。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阮茈捧着茶水,笑呵呵的看着余山亭忙成陀螺。
周文韶找了余山亭几次,来医署,她让婢女排了一天的队,还轮到她们医署就关门了。
百姓见怪不怪的散开,打算等两天后再早点来排队。
周文韶给卢家递了几次帖子,除了敲开了卢家老宅子的门,被两个蠢女人磨了半天功夫,余山亭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实在没办法!
她今天早上直接到卢家来堵人,就不信余山亭敢把她晾在门口。
“娘子,周文韶又来了。”
忍冬嘟着嘴把帖子摔在了桌上。
“还按照老规矩回复不就行了?”余山亭笑着掐了掐忍冬的嘴,“这里都能挂油壶了。”
“娘子,这次不止帖子,武侯夫人就在门口。”
乔然在一旁哭笑不得的补充。
站在母亲的角度,她欣赏武侯夫人的锲而不舍,站在娘子的角度,她坚决反对二娘给岳夏阳治病。
治疗岳三郎的时候,娘子还是他的未婚妻,婚事是官家赐下来的。
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提前有些亲密行为也不算过分。
好像之前东京百姓调侃岳夏日与娘子的“马车情”,多半没有什么恶意。
现在让娘子看别的男人,还是前未婚夫的哥哥……武侯夫人是怎么好意思张的嘴?
“把人请进正堂,上好茶伺候,说我一刻钟后到。”
余山亭上辈子也许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但她绝对了解周文韶!
武侯爵位之下,权力没有岳大将军大的人,周文韶都默认必须听话。
“是!”
乔然出去请人,忍冬继续生气。
“娘子干嘛要见她啊?
今天你沐休,要么好好休息,要么好好玩儿……她往门口一堵算怎么回事儿?”
忍冬觉着就是娘子脾气太好才导致周文韶得寸进尺。
“别气了!”
余山亭整了整衣服,前往正厅见周文韶。
“见余大夫一面可真难啊!”
余山亭一只脚刚踏进正厅,周文韶尖酸的话就紧随而来。
“托岳三郎的福,最近确实忙了些。”
“我今天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吧!”
周文韶姿态拿捏的很高,见余山亭不急不缓的坐到对面,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岳夫人不请自来也不是第一次,对比上次打了我一个巴掌,这次好歹递了拜帖。
哪怕是在门口逼着我见您,已经好上太多了。”
乔然憋着笑给娘子倒茶。
这话回的太漂亮了!
娘子说的是事实,态度又好,让周文韶拿捏不到把柄,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余山亭……”
周文韶脸憋的通红,最后不得不为二郎忍下一口气。
“关于你和三郎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态度了?”
“什么态度?”
余山亭自然不会傻得接话,说自己知道了。
“你们成亲后,可以搬出岳家自己住。”
周文韶不甘心的重复侯爷的决定。
她始终觉得,只要拖一拖、耗一耗,三郎对余山亭没了新鲜感,自然就放下了。
侯爷一句话提醒了她,“你觉得我对你的新鲜感下降了吗?”
她旁敲侧击的试探三郎,他对余山亭以外的娘子都是一副面孔。只有提到余山亭的时候,他面部表情才柔和下来。
罢了!
为了三郎,她退一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