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余山亭所料,失去女儿的白美莲疯了。
白美莲将手里相关于余修芝的罪证送到了御史台,其中包括一封用血写成的忏悔书。
其内容大致是忏悔自己为妻不贤,没能劝阻夫君回头是岸,等等。
御史台接到这个大瓜彻底兴奋了。
连夜整理证据,并悄悄派人核实取证。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御史台将手里的大瓜一抛,人人有瓜吃。
户部尚书拿着自己随身的小算盘开始扒拉,片刻算出了礼部通过各种祭祀贪墨了多少钱?
朝廷每个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油水,礼部算是六部中表面地位高,实际油水少、没实权的代表。
余修芝也是个人才。
他在这么油水这么少的职位,还能贪下大笔银钱。
官家震怒,命令大理寺彻查此案。
余修芝神色恹恹的被拖下朝堂,双眼中满是的绝望。
他想开口说“冤枉”,但证据太夯实,他根本张不开那个嘴!
不开口,或许还能活,开口,官家的怒火只会更炽。
等朝官下朝后,东京城里也传遍了“余修芝下狱”的事。
“娘子,喝药了。”
忍冬眼神闪躲的把药怼到了娘子的鼻尖儿。
“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余山亭微微偏头,接过药碗。
“没什么事儿!”忍冬讪讪的笑,“娘子,你快喝药吧!”
“嗯?”
余山亭觑了她一眼,等着她开口。
“是老爷出事了。”忍冬垂头耷脑的坐到娘子床边,“白美莲把老爷送到了御史台,大理寺查老爷贪墨,判了抄家流刑。”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刚判的!”
“父亲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明天就走。”
“乔嬷嬷,准备点儿实用的东西。明天我去送送父亲。”
“是!”
乔然拉着忍冬出来,给娘子一点儿自己的空间。
“乔嬷嬷,你拉我做什么啊?”忍冬不愿意的甩开她的手,“我想去陪着娘子!”
“你让娘子一个人静静!”
乔然拉着忍冬干活儿,不让忍冬去烦娘子。
余山亭隔着门板听着外面忍冬大声嚷嚷的要来陪自己。
她抬手灌下药……无论喝多少次,这药苦得人直抽抽儿。
余修芝没挺到中秋宴会就爆雷了。
估计上辈子可能也是白美莲爆的料,只不过那时余山娇还没嫁,白美莲要给自己留后路,所以爆料不大。
这辈子余山娇不仅死了,而且还被埋在了荒郊野岭。
白美莲没了盼头儿,自然是用最激烈的手法报复余修芝。
余山亭缓缓的缩到被子里,嘴唇慢慢的抿起。
她不再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与岳家的姻缘算是彻底绝了。
“二娘,你怎么样?”
赵文兰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文兰,你怎么来了?”余山亭挥手赶她,“赶紧出去!免得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
“我壮的跟头牛一样,哪儿那么容易就被过了病气?”
赵文兰满不在乎的坐到二娘身边,见二娘瘦得都有些脱相,心中酸涩。
她们身为女子,自由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去换取的。
“还是小心些的好!”
余山亭往后挪了挪,尽可能离文兰远一些。
“你和岳三郎怎么回事儿?”赵文兰戏谑的盯着她,“你病的起不来床,他也缠绵病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父皇拆了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呢!”
“原来他也病了啊!”
余山亭心里舒坦了不少。
原来三郎是病了才不来看她,并不是……算了!
她得适应生命里没有他,她得适应……必须要适应!
“是啊!”赵文兰长叹一声,“你家被抄,你攒多少年嫁妆才能出嫁啊?”
“噗!”余山亭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用攒嫁妆,谁娶了我都是他天大的福气,还敢要嫁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赭沽得了。”
“还是算了吧!”
“怎么?怕喆英喆缠你?”赵文兰撇撇嘴,“外面有少部分人说,是他缠着你才让你生病了。”
有一说一,喆英喆是个莽汉不假,人却还算不错。
如果二娘能跟他在一起,玩儿他不跟逗孩子似的?
“咳咳!”余山亭别扭的转头,“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为什……你倒是清静了。可害惨了英辉的耳朵。”
“嗯?”
“喆英喆不能来你这儿,天天跟在英辉屁股后面磨叨。
我都碰见好几回了。”
赵文兰想到喆英喆那个蠢样儿,再看看娇若兰花一般的二娘。
他们俩确实不相配!
“怎么?”余山亭坏笑的戳了戳文兰的手,“大皇子是不是打扰你和五皇子约会了?”
“讨打!”
赵文兰作势打了二娘两下。
“要说你那个继母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
“白美莲把你父亲告到御史台不说,还把你父亲的外室和那个儿子直接卖给了人伢子。
她接过人伢子手里的钱,直接摔在了抄家的银箱里,然后就到城外五六寺出家去了。”
赵文兰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别说!还挺飒!
“五六寺的环境不太好,但距离余山娇的墓地很近。”余山亭长叹一声,“她不是个好继母,但她是个好母亲。”
不是所有女人都敢拼得一身剐,只为给死去的女儿出口气。
不管怎么样,余家算是完了,阿娘也该安息了。
“啧!”
赵文兰撇撇嘴。
余山娇从小没被白美莲养好,走了她娘的老路,却没有她娘的脑子和手腕儿,被弄死也是早晚的事儿。
“欸?”赵文兰直坐起身,“你家没了,你以后住哪儿啊?”
“我就住这儿啊!”
余山亭食指向下比了比。
“这儿?”赵文兰也跟着比,“你小舅舅家!”
“嗯!”
“你小舅舅还没成亲……合适吗?”
“我其他两个舅舅都有适龄的儿子,更不合适。
再说了!
我小舅舅和我阿娘是一胎二宝,小舅舅相当于我半个爹。”
余山亭提到小舅舅,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她小时候跟小舅舅最亲,共同话题也多。
“半个爹?”
“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