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给你

过了十二点，春晚到达尾声，“欢乐今宵”再一次响起，爆竹声除去旧岁，大年初一悄然而至。

陆千俞早就睡过去了，他呼吸很轻，窝在沙发里面安静得像只小猫。

冯桂华指了指卧室，示意苏御回屋去睡，她则要留下来守夜。

这么多年来冯桂华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她会在除夕夜这天点燃一盏长明灯，说是可以在混沌的尘世中，为苏高强照亮回家的路。

苏御想，这里面或许还有另一重意思，代表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苏高强在她的心里一直是长存不灭的。

他有时候甚至还在想，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对一个人，恐怕是从小受到父母耳濡目染的缘故吧，所谓“一生只爱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

苏御也实在困得狠了，横抱起陆千俞回到卧室。

就在将他放到床上的一瞬间，苏御听见陆千俞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我今天就要回家了……”

“嗯？”苏御发现他并没醒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是不是做梦了？”

“我回家的路比你远得多，也难得多。”

苏御的手停在半空中，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接二连三地落下来。

……

陆千俞的情况不是很好，苏御原本要去总队报道，经过请示被批准延后。

吴巍帮他联系了一个当地著名的心理医生，说是警局专用的，处理各种灾后心理障碍非常专业。

医生年纪不小了，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在大概了解来龙去脉以后说：“你朋友可能是出现了心理学上的‘退行’现象。”

苏御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说得直白点，就是人在遭遇重大挫折或者面临应激状态的时候，由于一下子无法应付或者承担，出现的一种让自己倒退到儿童状态的现象，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

苏御眉心微拧：“倒退到儿童状态？”

“对，结合你朋友的实际情况，他本身就有自闭症，因为前几天的重大变故导致他受到严重刺激，心理突然迅速退行，目前的这种对外封闭状态应该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最安全的状态。”

苏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担忧道：“那怎么办？他要这样多久？”

医生叹了口气，皱眉道：“按说正常的成年人出现退行现象，大部分是因为工作或者生活上遭受挫折而产生的焦虑，只要合理的进行引导，是会自我疗愈的。但是……”

医生盯着靠在苏御身上一动不动的陆千俞，看了一会儿说：“他的情况太特殊了，原本就有自闭症，长大以后又长期受到精神上的控制，这种伤害是非常致命的，严重的会让一个人混淆虚幻和现实，出现思维上的混乱。”

苏御明白了，这就像一台精密运作的计算机，因为一些原因出现数据混乱，它不会自我修复，而是直接选择罢工停产。

就在他暗忖的时候，医生突然说：“其实你们的事我听市局的人说过了，首先对你朋友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不用说一个本来就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就算是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也会受不了打击。”

“不过我个人能感觉到，他对你似乎有种特殊的依赖性，或许这段时间你多陪伴他、鼓励他，跟他一起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说不定他会慢慢醒过来。”

苏御急忙追问：“那需要多久呢？”

“这就不好说了。”医生有些为难，“几个小时、几天的都有，不过像他这种情况，你们要做好长期的准备，属于顽瘴痼疾了。”

……

苏御在家陪了陆千俞几天，发现他只有在跟傻鸟和兔子玩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地笑，菩提这货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逗哏，一看见陆千俞就扯着破锣嗓子喊“帅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爱你”。

可惜被逗的人暂时不会说话，高兴了就抓一把鸟食喂它，导致菩提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一张行走的饭票，陆千俞走到哪它跟到哪，由于“敌人”势力太过强大，某鸟成功叛逃，就连冯桂华都束手无策。

苏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倚在门框上看他，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即便一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却仍旧清澈得仿佛山涧甘洌泉水，让人不忍心搅乱。

其实苏御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之前他半夜出去做什么，再比如那个暗网的主刀医生到底是不是他，再比如……

算了，苏御轻轻一摇头，知道了又能怎样，陆远和江永信等涉案人员已经伏诛，从这一刻开始他们跟地狱般的过去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就算陆千俞一辈子也无法恢复，那他就顶多当养了个大龄儿童，余生有且仅有彼此就足够了。

冯桂华出门买菜的时候没关电视，现在正在重播昨晚的今日60分，主播已经换人了，播放的内容是说江南警方近期捣毁了一个跨国非法器官交易的犯罪集团，该集团还涉及非法医药实验、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具体还有哪些罪行正在一一核实。

苏御从电视上收回目光，重新落到陆千俞身上，他原本坐在地上和小鱼儿玩，不知为何停滞住了，直到苏御走过去把电视关上，才又重新拿胡萝卜逗弄小兔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苏御走过去亲吻他的额头：“怎么了宝贝儿？是不是小动物已经满足不了你了？给你整个个头大的玩玩怎么样？”

陆千俞双手环住他的腰，顺势把脑袋埋进人家怀里，点点头。

苏御满足地叹了口气，心里都软成一滩水了：“那你看我怎么样？”

陆千俞从他怀里抬起脸，再次点点头。

苏御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面前有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尤物，谁还能再忍谁就不是男人。

他把人揪到沙发上去，还没等怎么着，就被那人反客为主地压在身下。

苏御心头一沉，有种不太好地感觉：“你干嘛？”

陆千俞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要。”

苏御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要你妹，都什么熊样了还要？”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苏御一下子顿住，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会说话了？”

陆千俞眼睛里闪着光，重复一遍：“要。”

苏御确认这不是幻觉，心里太过欢喜，眼下他说什么都答应：“要要要，都给你！连人带心，不退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