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谷医院最终还是传来了元思漫的死讯。
赵安华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夜间白了头,却也因此变得更狭隘了。
“元丹若,一定是你蓄意报复,就是你,假惺惺地让我女儿进红谷,然后再做手脚害死了她。”
“有病吧你!当初是谁跪在地上求我的?”元丹若真的是被赵安华的无理取闹气到爆炸。
“元丹若,你会那么好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歹毒的贱人!”赵安华说着就朝她扑打过去。
“来人,把这个疯子扔出去!”祁洲屹的容忍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他把元丹若护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拳。
看吧,狗咬吕洞宾。
他的小傻子,又栽跟头了!
“元丹若,我要你偿命!我一定要让你们都偿命!”
赵安华被拖了出去,嘴里还是疯疯癫癫的叫嚷着。
细雨如绢纱一般抚过脸庞。
章伍却没有心思感受着一切,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元思漫的墓前。
听说她毁容了,到死都是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可是墓碑上的那个元思漫,笑得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自信。
这样的笑容,是他第一次见她时就看见的,也是他珍藏在心里很多年的情愫。
那年的元思漫还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生,又黑又直的秀发,清丽的背影,就连那种男生心中的完美初恋,也要比她逊色几分。
他总是喜欢用笔尖去挑起她的一缕头发,然后再慢慢放下,就像潺潺流动的溪水一样,还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你烦不烦,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了。”元思漫回过头,眉毛不耐烦的蹙在了一块儿。
“你去告老师试试,看老师管不管我。”章伍痞里痞气地笑道。
后来,元思漫扎了马尾,他还是忍不住去摆弄她的头发。
或许每个男孩在青春期都有一个安放荷尔蒙的宿主,她们在不知不觉中生根萌芽,最后又静静的枯萎在心底。
而元思漫,就是章伍的那个宿主。
只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棵枯萎的种子,竟然再次复苏了。
从此,在这条路上,他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不只是它的宿主,更是他的债主。
沈辞跌跌撞撞地来了,他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萧索的背影。
“你~~是谁?”对于这个男人,他很陌生。
可是这个男人对他却一点也不陌生。
曾经多少次,她酒后的呢喃中是他的名字。
曾经多少个夜晚,她无声的眼泪是关于他的苦涩!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我未婚妻的坟前?”沈辞揪着他的领子咆哮。
是的,元思漫死了,那个最爱他的女人没了。
沈辞觉得明明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堵得喘不上起来。
章伍嗤笑一声,拨开他的手,说道:“她什么时候成你的未婚妻了?生前你不屑给她名分,死后,你却来装他妈的深情!”
看着满身酒气的沈辞,章伍突然觉得很可笑。
元思漫,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那个你不惜一切,用尽手段都要得到的男人。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你满意吗?
“你胡说,我会爱她的,她要的我都会给她的,名分,感情,我都可以给她。”
当沈辞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以后,却发现此情只待成追忆,蓦然回首已惘然。
“去你大爷的!这算什么?施舍吗?”章伍被沈辞的态度激怒了。
“元思漫,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施舍,老子会爱她,疼惜她,老子的爱,不比你廉价!”
“混蛋,不许你玷污她的名节。”沈辞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章伍揉了揉嘴角,默默的忍下了着一拳。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能够勉强行动,就已经是万幸了。
所有,他没有力气还手,他也不屑还手了。
“你沈辞有什么资格说感情?一边攥着元思漫不放,另一边却惦记着老情人,你他妈就是一个渣男。元思漫摊上你,就是倒了血霉了。”
“这些,都是她说的?”沈辞一直以为将自己感情隐藏得很好,却不曾想元思漫早已洞察了一切。
“没错,她不光什么都跟我说,她还什么都跟我做,哈哈哈······”此刻的章伍,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在这场三人的角逐中,自己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三者?不,是比第三者更没有地位的工具而已。
一个帮她铲除障碍的工具,一个帮她一步步靠近沈辞的工具,一个仅仅是为了泄愤而存在的工具。
“我要杀了你!”沈辞叫嚣着。
他看到的元思漫不是这样的,可是,章伍的话为什么那样的不堪入耳。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还知不道元思漫的孩子也是我的吧!哈哈哈······真是可怜,我现在倒有些同情你了。”
以前,他害怕失去,一直不敢将两人的关系公布与众,直到现在,彻底失去后,还有什么顾虑的?
元思漫那样的人,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能过够跟她同流合污的那个人。
她要上天堂,他为她搭云梯,她若下地狱,他陪她赴黄泉!
在医院醒过来以后,他记起了元思漫说的话。
她说,“章伍,你不要死。”
原来,她在一早就注定了自己的生死,而自己,却毫无防备的被她算计。
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太恨她。
他的爱而不得,还有她的爱而不得。
他的心甘情愿,只可惜换来的是她的算计利用!
这一切,都是归咎于内心得扭曲变态。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这个疯子,滚,快滚!”沈辞不想再听了,他觉得这些已经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到底元思漫在你面前有多会演戏?”章伍继续刺激着他,他心是那样的难受,怎么能让沈辞这个渣男如此轻松。
“你知道吗元思漫是什么样的人吗?对,她和我才是同一类人。我们同样的心思歹毒,我们同样的自私自利!”
“你知道她第一次勾引你,为什么会成功吗?没错,是我帮她的。”
“你知道元正罡为什么会出车祸?对,也是我干的。她是说元正罡知道了她的秘密,是一个大麻烦。”
“她用我的孩子,换了元丹若的声名狼藉,你说,她是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人?”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沈辞捂着耳朵倚在她的墓碑上。
什么出轨,什么流产,什么车祸,原来都是她预先设计好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她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元思漫,你害得我好惨!
墓碑上,她笑得好讽刺!
章伍看着狼狈的沈辞,觉得他其实挺可怜,居然被一个女人玩的昏头转向的。
但是可怜的,又岂止他沈辞一个,他是从头到尾的被蒙在鼓里,而自己呢?明知这是一段铤而走险的感情,却还是豁出了自己一切。
他默默的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就让自己用余生来忏悔和想念吧!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