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好烫

不过这些对于沐安南而言，根本不重要，毕竟是她自己来晚了。

不容她开口表明自己为何迟迟归来的缘由，就有人主动将话头给挑了起来：“哎哟，不愧是新婚的人，瞧瞧这都要日上三竿才出来。想我当初嫁入闻家时，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娘，你可别这么说，二嫂许是不知晓。”旁侧有个端坐的少女，笑盈盈地说着。

只是这话看似在为沐安南开脱，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没有规矩。

这也不奇怪，鼎鼎有名的定北侯府嫡小姐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人。

一时间，少女的话引起堂中不少人的轻笑。

这让沐安南的目光冷了几分，她之所以赶来此处，是想说明缘由，大家往后和和美美的相处，毕竟她也不喜欢后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纵然这些人因为之前京中对自己不好的谣言从而心生厌恶，却也没有必要这么摆在台面上让自己难堪。

她自问不是什么性子纯良温婉之人。旁人敬她一尺，她便让人一尺；若得旁人寸进尺、一味咄咄相逼，她也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沐安南没有理会其他人，她直接走到为首的老夫人跟前，缓声说道：“见过老夫人，因昨晚有些事儿，孙媳来得迟，还望祖母不要见怪。”

见她缓缓施礼，一举一动皆都极为标准，未曾有半点不对的地方，可见礼数是周全的。

即便如此，老夫人仍然冷着脸色。

准确一点，自打沐安南进来后，她便一直如此，似乎对这个孙媳相当不满。

“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总之我牧家有牧家的家规，最忌讳他人迟到。若是连简单的晨昏定省都做不到，那么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今日念在霆儿的面子，我不愿与你多做计较，你回去罚抄《金刚经》一百遍给我。”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经，丝毫不讲情面。

一百遍！

这是什么概念，等写完了，手怕是都要断了。

没想到老夫人对这位孙媳如此不满，引得在场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圣旨 ，她哪里能够进的了闻家的大门？”

“谁说不是呢，祖母罚得好。”

……

虽然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可在旁边的沐安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是不懂这些人，有什么话不能够当年说，非要背地里这么偷偷摸摸，又有什么意思？

然而她没有来得及开口，随行而来的碧桃看不下去：“老夫人，我家小姐昨日是为了帮二……”

“碧桃，你别说了。”沐安南及时打住她的话，此事非同小可，不宜声张。

碧桃替自家小姐委屈，可对上她那双冷沉的眼睛，决定还是相信小姐会处理好。虽然相处不多，但她能够感受到小姐同旁人不一样。

殊不知碧桃的主动出面给旁人留下了话柄，刚才就在那儿喋喋不休的二夫人，此刻又开始作妖地说了起来：“你这个下人算什么好东西，老夫人没开口传唤你，岂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来人，将这个贱婢子拖下去，好生赏几大掌，让她长点记性！”

旁边伺候的婆子听了话，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拿人。就在她们要碰到碧桃的衣袖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有来得及甩开，顿时惊觉手腕被捏碎的剧痛。

“啊！”

惨叫在大堂内响起，沐安南连个眼神都没给，冷眼望向老太太，说道：“祖母要罚我，我自然是没有话要说。可碧桃身为下人，她也是担心我，的确是我管教不严，下次定然不会再犯。毕竟她跟我从定北侯府而来，平日倒也没有这么多约束。”

说白了，她就是在明确告知老夫人，碧桃这丫鬟惩治不得。若今日当真将人给打了，那就等于是承认她沐安南管教不严。沐安南再怎么说也是定北侯府的人，丫鬟也是从府里头带出来的，打了就是在说定远侯府连个下人都管教不善。

老夫人坐拥后宅这么些年，这点话还是听得出来。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愈发得愤怒。虽说霆儿那孩子双腿不好，但其他方面样样都好，哪里像她这个嫡女出了名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没有一个精通。

虽说他们闻家是武将出生，但百年基业在那里，家中女眷不说文采滔滔，最起码也是琴棋书画各会一些，识字看书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老夫人看着沐安南更加厌恶。考虑着定北侯府的面子，她的话不能够说得太绝，索性摆了摆手，此事作罢。

见不用挨打嘴，身后的碧桃松了口气，暗自保证自己往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端茶吧。”

嬷嬷将自己备好的茶水端了出来，冲着沐安南喊了句。

这罚也罚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沐安南缓步上前，从嬷嬷的手中端过杯盏，刚要触碰，却意外发现杯盏烫的要死，这里头估计是滚烫的开水。等她端给老夫人，手指估摸都要烫出水泡，指不定老夫人还会因此责备于她。

沐安南抬眸望向嬷嬷，很明显是她在给自己下绊子。

然而嬷嬷神态高傲地盯着她，赤裸裸地挑衅，仿佛在说：你知晓又如何？

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忍忍也就算了。可沐安南不是好惹的人，她冷眼看向嬷嬷，愤怒地说道：“嬷嬷，你是怎么伺候祖母的？水倒得这么烫，你想要烫伤祖母么！”

眼前的陈嬷嬷这些年一直都伺候在老夫人的身边，被沐安南这么一喊，端着托盘的手猛地颤抖了下，差点就砸在地上。

“二少夫人，你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会烫伤老夫人？”陈嬷嬷索性一口牙咬死，她就不信沐安南能给自己难看，好歹她也是在老夫人的人。

可沐安南似乎不懂宅院里头的门门道道，当即又喊：“不信你们自己来摸摸，这茶水是不是烫的。”

堂内有不少人都是故意来看热闹的，这不沐安南一说，有个不大的小男娃就蹿了出去，将手伸到托盘上，大呼一声：“啊！好烫！”估摸着是烫疼了，眼泪刷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娘，疼！”旋即跑到旁侧一位妇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