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顺德帝的念头

皇帝的马车也进了皇城，直接赶到了内宫宫门，顺德帝下了马车，摆手挥退了前来伺候的肩舆，径直走到右边宫道，两侧的宫道左边是御马司，仪仗司等，右边则是御膳房针线房等，这宫道一般都是给宫中伺候的奴才通行的。

今日顺德帝走上这条青石路，两侧都是高高的朱红功墙，并不宽敞的青石板路，竟一眼望不到尽头，左侧是各司前往宫苑伺候进出的角门，右侧则是各个值司的本司。

顺德帝信步前行，而穿行在这个巷道中大大多人是没有机会见到皇帝，却都认识陈福，快要接近午食时候，巷道上正是工人们穿梭繁忙之时，迎头碰上便避让到两侧跪下请安。

顺德帝刚开始还叫起，到后来便也径直走着，待他离去后，宫人们才起身继续做事。

行至御膳房，顺德帝便起了心思进去看看。

足有六十口大灶的御膳房正是一片忙碌景象，陈福护着顺德帝进入，便看见有宫人推着几辆板车拖着黑面馒头和白菜汤出去。

“这是送去哪里的？”顺德帝也不想惊扰别人，只低声问陈福。

“这是掖庭的吃食。”陈福心里门清。

“这么多？”顺德帝诧异。

陈福道：“掖庭里基本都是犯官女眷，即便宫里往外放人也不放掖庭中人，好多都已到古稀之年干不了活，也就费这一口吃食了。”

顺德帝闻言，便已经没有再进御膳房的心思，转身想要离去。

却不想，转身的功夫却与转角上拎着食盒的宫人撞上了。

“哪个瞎了眼的，路都不会走。”那人被撞的摔了一跤，尽力护着食盒却还是将其中的燕窝粥打翻，气得不顾手肘疼痛，头都不抬的骂道，声音却是尖锐稚嫩。

陈福刚想上前，顺德帝却摆了摆手示意，陈福便往后退了一步，又回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实在对不住，我就转了个身，没想到撞上了，你不要紧吧？”

那人抬头，顺德帝看着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看见顺德帝愣了愣，不认识，顺德帝又续了须，明显不是太监，一时把不准，便低头整理食盒，一边整理一边哭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我这打翻一碗燕窝粥，这个月的月例都不够赔的，万一婉妃娘娘怪罪下来，命都保不住。”

说着，抬起袖子摸了摸眼角，六神无主。

“那我赔你银子，你回去重新盛一碗。”顺德帝道。

“哪里有的盛，这燕窝份例里没有，是莞香殿的主子拿来熬的，每日只得二两上好的碗燕，听说能值一两金子呢。”说着眼泪掉得更急了。

顺德帝嘴角抽了抽，也有点懵，一两金子一碗粥？自己可拿不出一两金子来。

想了想，摘下腰间的玉佩道：“你将这个送去莞香殿复命，保准不会被责罚。别哭了，赶紧去吧，别误了时辰。”

那小太监接过玉佩，虽不认得，却知道此物不凡，又看了眼顺德帝，想来也没别的法子，便点点头，收拾好食盒转身去了。

“陈福，你怎么看？”

陈福翻白眼，我该怎么看？看你的小老婆多有钱？还是看你的小老婆多有威严？还是看你啥啥都没有？一碗燕窝粥，就值你当了龙佩？

顺德帝等不到陈福开口，便知这家伙心里的麻麻批是不能说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是个戏精咋地，可到底是君臣主仆，相处之道早已烂熟于心，便也不生气，只径直离开了御膳房。

沿着甬道越是往北，越是没什么人走动，针线房，浆洗房，庆丰司，司茶司，御药房，敬事房等都在这条甬道东侧，一直到最后面，便是慎刑司和掖庭狱。

看着面前残破的建筑，明显的衰败，顺德帝有些后悔来此，瞬间便失了探究的心思。

“回去吧。”“喏！”

带着陈福转了一圈，便打算从侧门进内宫，穿过御花园再回昭仁殿。

然而，踏进最近的角门，沿路的破败让顺德帝更加心惊，这不是奴才住的地方，而是深宫内院啊！

“陈福。”

“宫里主子少，这边本就是冷宫的地界，您登基以来，内宫开销吃紧，这片无人居住，便一直没有修缮。”陈福跟着顺德帝进了角门，便早知顺德帝会有此一问。

顺德帝无言，脑海里想起被老祖宗打断前魏子熙的话，心里的主意更正了。

但是大公主说的也是对的，事缓则圆，今儿晚上要问问，都是个什么样的章程，自己啥时候能退休，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陈福道：“你帮我探探东宫詹事府的动静？”

陈福连连摇头道：“奴才不能离开您身边，要探什么，您找清风夫人去。”

“你打我的马虎眼！”顺德帝生气，那些势力，老太太一个都没交给自己，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陈福，能帮着调理宫中的消息，这厮还不配合“我也不是要探别的，就是看看太子那头是不是有什么风声，若是有了，帮着鼓吹鼓吹，明睿言之凿凿，其他人虽是不说，却没有反驳，既如此，我就也只想着退休的事情了，哎！我竟没发现，明睿何时竟也长大了。”说着还作势用肥手背擦了擦眼角。

“奴才不能保证。”陈福内心的白眼翻上天际，嘴上却也只能妥协。

“好！”保证不保证的不重要，陈福应下的事，就是绝对不会差错，顺德帝满意，爽快应声。

两人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地方，眼不见为净。

内宫穷吗？一点都不穷，只是皇庄的经营，银钱都在掌管宗室的礼亲王手上，而其他查抄的庄子宅子则在户部国库。

皇子皇孙们得了封号以后便从户部分配宅子庄子，而俸银则是从宗室那边出。

在没有封号之前，却只能从内库领到月例银子，说白了，吃喝都在宫里，这也只能算个零花钱，成亲嫁娶则是从礼部框定规格后拟定，亦是从宗室来出。

这也是为何皇帝带着太子和萧明睿一溜都穷成狗的原因。

但真正穷的也就他们几个，其他皇孙靠着母族却不见得多穷，就端看那婉妃一两金子一碗粥的奢靡，便可见一斑。

此时的顺德帝倒是不反对皇太孙分封了，早点分封，拿了自己的产业，加上小仙女帮着经营，指不定还能接济接济自己。

自己呢，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一做，明睿一句话说到了心坎里，仁君贤臣，一世英名，对错就不要争了，就指望着早点退休，才是最重要的事儿啦！自家老弟不做皇帝，多逍遥啊？

实名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