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隐情

魏子熙回道西州，和各位管事一起吃了早食便道：“铁叔，您那边要开始分组了，得用的老工匠组成研发组，没有天赋的熟手做机床工，然后开始对外招收一批壮劳力学徒统一熔铁生产零部件。从这个月开始，您的月例提升到五两，研发组月例二两，机床工一两半，普工还是一两不变，外招的学徒工月例按照六百文，不享受粮食和衣料，等得用了转成正式工才有。”

“好嘞！小东家。”铁叔笑开了花，其他几处管事也都眼睛亮晶晶。

魏子熙笑道：“铁叔这头现在研发任务重，厂子第一个建起来，你们也都莫急，等各处上了轨道开始建厂，都有。”

众人皆是笑着点头，却没有不服，毕竟现在各处加大产能都离不开铁叔的贡献。

“十三这两日快马跑一趟码头，找我新华表哥，让他带镖师过来押运木料，一定要亲自过来一趟，电动设备晚点正式量产了，我要跟他商议一下销路。”

“好！”十三点头。

魏子熙又道：“永全叔和平叔也要加紧将现在手头上的事分一分，把技术工和普工的活计分开，缺人的话，按照铁叔那头的标准招学徒，有了章程，等子峰叔那边脱开了手就给你们建厂。”

“好嘞！”沈永全和李平大声应下。

看着黄老爹和林六叔几人略有失落，魏子熙也提了一句道：“永固关那边眉娘子管作坊，农牧却是交给刀疤叔一把抓了，咱们这头也是一样，这一两年农牧果林的活计会很多，等出产稳定下来，也就留两个大管事，其他人还得跟着往中原去，机会不缺，只是想去还是想留都得自己心里有打算，得用的人手都得培养出来了才能出得去，也要仔细别给后辈越了过去。”

嘴上说得咪咪笑，却也给众人点了一点，一方面是手上的活计要抓好；另一方面是，机会多，竞争者也不会少，远还不是洋洋自得的时候。

待到早会结束，魏子熙则回房闪身去找老太太。

魏子熙自己一直都未太将这个世界的权势放在心上，毕竟这个世界和前世的社会体制差别很大，自己来此才一年，前世却是整整四十年，说归属感确实欠缺，只是因着这里有父亲，有太嬢嬢，才脚踏实地的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只是昨夜老太太明显情绪焦灼，与朝堂有关，亦与归元墟有关，既然自己掌握了归元墟，那么，自己也是有必要去跟老太太沟通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老太太在异世时，恰逢国难，即便晚年，也只经历了知青下乡和改革开放初期，对于真正的国富民强却无缘得见。

魏子熙只知当世与异世的维度重叠是通过三通实现，却不知维度折叠后会是什么样的轴距发展，只是这也并非重点，便也无心探究。

只从归元墟内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太挥退了前来请安的皇后和太后，自己回了暖阁并交代宋嬷嬷没有传召不待客。

待得宋嬷嬷离开，魏子熙才将老太太接入归元墟。

此间只有她二人，老太太似是知晓自己的焦灼会引来魏子熙的探究，便也徐徐开口。

“冀州，是臧氏祖地，那条通道，是六百年前，老祖宗用归元墟所开，只有臧氏宗亲才会得知。”一句话，老太太似是费尽力气才说完。

魏子熙却听得半明半白，问道：“宗亲是？”

“归元墟的应用，传女不传男，只宗族却是传男不传女的，一零八仓珠则是不分男女，一代一代传家，我也是从比我更早的一代皇后手上接下来的，就是四丫头手上的那颗，我接下仓珠时得知，据说，一百零八颗仓珠如若合一，便能召唤归元墟落于昆仑山。”

昆仑山？那岂不是冀州最北的山脉，那条冲天山脉位于冀州最北，隔开了天陵和北漠。

“若是臧氏宗亲谋国，那......”

老太太的焦灼原来是因为这个。

魏子熙道：“我们手上就有两颗，他们想要打开归元墟便不可能了。”

“是这个道理，只是外面还有一百零六颗，掌握整个天陵半数物资和臧氏六百年传承的底蕴，若是被宗亲掌握，便能暗无声息接掌天陵，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老太太眼眶微红，魏子熙也不吱声，等着老太太将话说完。

“宗室中还供奉着一颗天珠，若是以天珠为令，他们要屠杀百族怎么办？我怎么都不明白，为何臧氏百族，到我之后便再无凤命，若细细想来，怕是此局便也不是这几年的事了。”

老太太很是颓丧，似是一生信仰瞬时崩塌，怀疑自己半生以百姓为念，竭力掌控朝堂，都是一场笑话；更是害怕，怕自己抵挡不了百族倾覆，保不住天陵的安稳，亦护不住魏子熙。

魏子熙深知老太太的恐慌，是来源于何处。

一个人，若不知来处，不问归处，便是行尸走肉罢了；而像老太太此时，对笃定的来处和对归处与生俱来的使命，顷刻崩塌，却是比那行尸走肉还要痛苦。

安慰是没有意义的，面临崩塌，唯一的措施只有重建。

魏子熙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太太问道：“臧氏百族能代表百姓吗？不能！臧氏宗族能代表天意吗？亦不能！”

“归元墟在我手，天陵和臧氏的倾覆只在瞬间，太嬢嬢，您着相了！若您要怕，却是只要怕我心术不正才是紧要。”

老太太愣怔。

魏子熙却笑了，怀念道：“您没有见过后世，那个世界也许很残酷，残酷的竞争，残酷的内卷，残酷的告诉所有人，心态、能力、价值、一旦跟不上，便会淘汰；可是同样的，那个世界很美，高楼大厦，自然风光，从来不需要害怕生命和安全被威胁，只需要考虑自我的得失，想要的，就想尽办法让自己有能力去要，只要肯努力，价值就能实现；同样，即便被淘汰了，只要自己能放得下，那便也能闲庭观雨，一派自得，因为社会给人以生存最基础的保障。不论一时一人得失起伏，最起码，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按照自己所选择的方式生活，很公平。”

“每个人出生以后，都可以享受最基础的教育，获取在社会上生存的基础本领，在想要获取更多时，自己付出精力去学习探索，社会总会给予相应的回报，没有任何外力会阻止和掠夺，言论，喜好，都是自由的，百姓和大势，从来都不是一言堂。”

魏子熙继续道：“您辛苦半生，当今皇上也辛苦半生，甚至祖祖辈辈都是一生辛劳，可那又如何？一点点性格的弱势，便被放大成了整个天陵国的隐患，又何谈百姓，何谈盛世？不过百年罢了。”

魏子熙拉着老太太的手去书房，此处，平日里其他人并不常来，魏子熙打开一卷卷图纸，跟老太太诉说着自己经手的一个个工程，所需要花费的代价和建设后所能实现的价值。

以小见大，老太太情绪渐渐平稳，魏子熙才将这些收起“太嬢嬢，百姓不是臧氏百族，权利也并非萧氏或臧氏，今日您一怒之下削去那些权势，我不反对，因为他们贪墨，这是应得的结果，可您想想，这些，对臧氏的野心又能有什么影响？只论砍断了他们与平王的牵扯，可贬了平王，皇上心里又岂能好过？换一句话说，若是此事涉及太子和顺王，您如此行事，又让四位公主如何自处？”

老太太一惊，是啊，平王是袁氏所生，再怎么糊涂，总是皇帝的儿子，太子和大公主三公主是一母同胞，二公主是顺王的亲姐姐，四公主是顺王的亲妹妹，若也如平王这般处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