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关窍

庄子上实在繁忙，魏子熙并未在福寿宫多呆，只一个歇晌的功夫便回。

在集中生产力的过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标准化。

魏子熙提供图纸和标准，铁匠李癞子和木匠沈永全打配合，将电力运用到各种日常工具上，木料的精细化切割便能实现了。

这是之前在永固关一直没有办法实施的事情，毕竟永固关那边太过荒凉，最不缺的便也只是黄沙黄土而已，可好歹也给了李癞子和沈永全在电力原理和标准化生产奠定了知识储备。

电锯，砂轮机，切割机，抛光机，冲压机这种类型的小型机床，通过小型组件的套模生产组装可以实现的新型电力设备开始慢慢的产出。

其实这些都不是魏子熙的擅长，只是没有这些很多东西实在难以实现，便又回头恶补了很多知识，才有今天的局面。

源源不断的有木料送来，圆木阴干后被切割成标准板材统一堆放，柴木则用于窑口，窑口烧制青砖和瓷器，都是焖烧，所以便又有了木炭的出产。

木炭通过研磨机磨成碳粉，再经过冲压机制作成铅笔和空心碳进行售卖，现目前木炭的产量有限，以西州的储量，实在实现不了电池机组的量产，只做了常规品生产，只是如此一来，倒也形成了小型工厂的格局。

期间，石县县令彭于飞来了一次，云桂姑姑亮出了宫中的腰牌，彭县令便唯唯诺诺起来，倒是云桂姑姑主动提及了庄子的规划以及税收的问题，彭县令一一对答敲定，便离去了。

庄子上有了出产，却还无法往外运输，难点便是交通，对此，魏子熙并不打算从猎溪村和石县走，一方面是修路造桥的人力物力要求过高，另一方面是村中百姓的田地，特别是在西州难得的这样的良田所属地，大量的修路造桥，长期看来是有益的，但短期看来，必然会损伤当地人的利益，与其如此，不若从最东边的水路着手，只是现下的季节还是涨水的时候，而且今年的工程量和人员分配无法顾及，便打算到秋日里水流干涸了自己去做做弊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电力与耕地相结合，大块的板材实现不了，但是结构型的电动犁车还是可以实现的，同样是魏子熙提供图纸，李癞子研究，最大的难点便是一体式铁轮的规格难以制作，魏子熙想到便又修改图纸，将铁轮拆分成零部件，后期组装焊接，李癞子看着零部件没有什么难点了，便去叫了人做石膏模具和冲压组件，这样一来，便能标准化制作了。

电力在前世，只是基础物理运用，在当下，只要了解原理后，能源能解决，便也能拓展出很多实用新型，在前世二零三五年，物理学术界对量子的研究已经到达了几乎神话的地步，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精算师，但是，因为有了黛莲后的几年，便也沉浸于此，特别关注，特别是新能源的广泛应用，亦是给自己奠定了学术基础，且因着自己是从基层做起，亦是项目实施监理，便是很多实地考察也都参与，每项细微参数对整体工程的影响程度，更是作为精算师和监理的基础功，虽当下因为标准化生产和缺乏大型设备的原因，很多东西无法实现，但也并不影响在结构上做出调整后的实用性产出。

晚上，归元墟。

魏子熙在做饭，张氏出去摘果子，大驸马唐明远和大公主进来时，两人抬着一个箱子，一群人聚在会议桌开会，没错，魏子熙为了方便，特地又在空旷的茶室加了一张长长的会议桌。

只听大公主道：“袁家的事，父皇没有往下查，但是该搜集的东西，锦衣卫这边一直没有停摆。”

说着，将箱子打开，一叠叠资料分门别类摆在会议桌上，继续道：“先说空饷的问题，魏家查抄出来总量合计两百六十万金，袁家只查抄出来一百一十五万金，看似数量不少，但是，袁家和魏家的各自旗下的产业亦是不少，算完近二十年的产出，多出来的部分也就六十万金左右，而空饷和兵器的贪墨数额算下来，应当有一千七百万金，这里面差额甚巨。”

众人点头，大公主继续道：“这么大的差额，应当还有三个核心关窍，第一，工部屯田司运输的铁矿；第二，工部营造司制造的兵器，第三兵部兵械司的账目。这三处的账目都需要核查环节，因着袁家跟老二的关系，我便主要查了老二经手过的通州铁矿和鲁州铁矿，只是事发以后，矿场来往皆无异常，若说难点，便是需要找到先前的账目才能确定；只是工部营造司和兵部兵械司肯定是逃不开关系的，只是兵械司主管的袁家落马，差额依然还是很大，那问题一定是出在铁矿和营造司上头，至于外部，这些都是锦衣卫暗中调查的老二、袁家、营造司侍郎费锦城相关的亲族门客和奴仆的行动轨迹，有异常的主要是这几家，还有这几处庄子都看守严密。”

大公主刷刷刷的摊开相关资料，给众人查阅。

老太太细细看了看，蹙了蹙眉，便道：“先动费锦城。”

大公主犹豫道：“费锦城家中并未探出不妥，而他在通州老家的别院也还没探入，怕是证据不足。”

“大姐姐知道具体位置吗？”魏子熙问道。

“密报上倒是有记录，但我并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有记录就行，我跟子熙去星图上找一找。”老太太闻言便道。

大公主点头，也是个法子。

魏子熙想了想又问：“主要要找什么？”

“金银，铁器，或是账本，只要找出异常便可。”大公主答。

“找到了当如何？”魏子熙确认。

“若是找到账本账册便取回，若是其他金银铁器便不用动，那边有人盯着，转移不了。”

“行。”

众人行至户外通州星图垂落之处，魏子熙按照老太太的指示锁定坐标，大公主则目不转睛盯住不断锁定放大的星图。

“就是这。”大公主出声，只因她以按照锦衣卫盯梢的标准在树上找到了外派在此处的锦衣卫兰杰。

魏子熙得到确认后，便招了朱厌前来，朱厌是一只通体金黄，只耳朵眼睛和足底赤红的异兽，天生喜金，还是魏子熙在处理金属矿石时，每每看见它才摸清他的习性，故此，叫他去找一趟，便也省了很多功夫，自己只需找找账本便可。

魏子熙将星图锁定在朱厌身上后，便将朱厌送出，却见朱厌在陌生的地方发蒙了一瞬，便皱了皱鼻头，直接跑到了宅子的后花园，这处宅子处处都透着简约古朴，后花园内，只一条回廊看着像是新修的，朱厌却闪身到回廊，来来回回的抠着地砖，魏子熙发现异常，神识探去，却见那被朱厌抠着的地砖并无异常，朱厌抠了一会儿，似是失去了耐心，又似是被其他美味吸引，跳跃着出了宅子，往后山而去，翻阅了两座山，大约有七八十里，眼前的场景却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之间跟随者朱厌的视角，钻入山洞之中，其中的人皆是衣衫褴褛神情木讷的在推车搬运，再往山腹中去，便是一片红，数百名铁匠抡锤炼铁，而所炼粗坯，显而易见都是刀剑坯。

魏子熙觉得哪里不对，奈何朱厌在此处便不肯挪窝了，便也只得将其召回。

“狼子野心。”二驸马怒道。

老太太却神情淡淡道：“怪不得老二一心想要就藩，费锦城，倒是小看了他，只是这样一来，倒也不好动他了。”

魏子熙刚想问为啥。

只听大驸马唐明远道：“私铸兵器，一定便有私军，老二纳费氏为侧妃仅六年，倒是跟贪墨的年限对的上，只是，若断了费氏一脉，私军屯于何处便不好追查了。”

好吧，我是弱鸡，魏子熙摸摸鼻子腹诽，却还是在此处附近都细细探访了一遍。

无果。

“不急，我明日便另外派人盯住此处进出，总能找到的。”大公主道。

魏子熙皱了皱眉道：“依照刚刚查探看到的情况，附近的山林没有车马的痕迹，怕是盯......”话及此，眼睛一亮道：“应该是有山腹暗道，我去实地看看。”

张氏道：“我去。”

张氏担心魏子熙的三脚猫功夫，从未与人交手，又怎可探此险境。

魏子熙却笑道：“娘，我一念便可来回，论逃跑，我可比你厉害，若不是星图中怕错漏细节，又何必跑这一趟。”

行吧。张氏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