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汉峰没办法和周莹沟通，那就只能去找文彦了。
不过对于这个儿子，他其实也很头疼。
“爸，你找我啊？”
“文彦，你之前去见过你姐姐了？”
“对啊，当时我不是还和你汇报情况了？就是我和我妈一起去的那次，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你姐姐也还是没回来。之前她说要尽快过来看我们，但是现在都还没来。”
“爸，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啊。你之前给我安排了任务，我也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我去找我姐了，当时我和我妈两个人都在那说服她，我们已经很努力了。至于现在我姐不肯过来，我觉得肯定有她的原因。”
“有什么原因？我看她就是不想来了。”
“哎呀爸，你不能太着急。你以为那是别人吗？那可是我姐文娅。我姐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她不是一直都不按照常理出牌？不管她失忆多少次，我觉得她的性格都变不了。她之前说想见你，着急要见你，现在肯定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不知道又去帮什么了，然后就把来见你的事给忘了。”
“这可不是小事。”
“但是这才我姐姐那，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是你女儿，她现在不来看你，那你就多等两天呗，反正多等两天也没什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文汉峰生气地说，“你现在说的这么轻松，你还在乎那是你姐姐吗？她之前说来，结果到现在都没来，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我觉得她现在的生活过得特别好，她自己也很享受，我担心也是白担心，肯定还会被她翻白眼。我倒是觉得爸啊，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姐，那你干脆去看她啊。你不能一直指望着她来找你，如果你真想见她，她不过来，你就找过去，这才是最合理的。可是你看你现在，你想见你的女儿，竟然还不是自己亲自去找，还让我们替你找，这只能说明你们两个人根本不熟，关系也不好，见不见面不就都无所谓了吗？”
“什么无所谓？那是你姐姐！”
文彦不耐烦地说：“是啊，我知道她是我姐姐。我都去见过我姐姐了，你要是想见她，那就自己去找她啊。她现在开了一家面包店，这你也知道，你要是想去，只要去她的店里就行，干嘛要一直在这找我们帮你带话？”
“她是我女儿！我现在担心她，她就应该自己亲自过来看我！她难道不知道我担心她吗？她之前身体不好，不来就算了，现在她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还不来？这是在摆什么架子？”
文彦耸肩：“那你就得去问我姐姐了，反正对你摆架子的人是她，又不是我。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有那么多疑惑，你又想找她答疑解惑，那你就自己去面包店找她。我可以把地址给你，到时候你让司机带你去就好了。”
“你就是这么当我儿子的？”文汉峰冷哼着说，“你妈妈还说你长大了、懂事了，我看你根本一点长进都没有！”
文彦翻了个白眼。
“爸，这和我有没有长进没关系，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吗？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批评我，找我的麻烦，你应该自己去找文娅。有你在这里犹豫、数落我、说服我妈妈的时间，你可能都去找她两次了。”
“你……”
文彦在文汉峰破口大骂之前先跑为敬。
文汉峰现在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他现在深刻地知道了，什么叫做养了个儿子一点用都没有的道理。
他是不知道文娅的店开在什么地方吗？他是不能去吗？
当然不是！
他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摆在这，所以才不能去的。
他好歹也是文娅的爸爸，文娅作为女儿，难道不应该亲自过来看他吗？
如果连这种事都得让他主动找过去，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太没有尊严了吧？
文汉峰觉得文彦什么都不懂，而且连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他找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没人能帮得上他，那他现在可能真的就得靠自己了。
文汉峰找到了文娅的店。
他现在人就站在门口，不过他还是没进去。
他觉得现在进去确实很尴尬。
他一个做父亲的，不等着女儿去看他，还自己主动过去看……这要是再让孟晗知道了，孟晗肯定就更得拿这个说事，将来继续借着文娅来控制他。
眼看着最近孟晗才刚有求于他，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得保持冷静，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
他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文娅在店里忙碌的身影……
虽然他对这个女儿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厚，因为她妈妈的关系，所以他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有点逃避。
现在看到文娅就在面包店里高高兴兴共工作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本来作为他的女儿，是不应该在面包店这样的地方上班的。
虽然面包店是文娅自己开的，但是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文汉峰的女儿竟然混到去开面包店，那他还是会觉得很丢脸，甚至觉得说这话的人是在嘲笑他。
所以从文汉峰的角度来说，文娅开面包店多少有点打他的脸。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自己也必须得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父亲，对于这个女儿他疏于关心，甚至还有点应付。在这种情况下，文娅能和他关系好才怪呢。
文汉峰正想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他很熟悉……虽然好多年没见了，不过再看到那个人，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别说是那个人的人了，就算那个人化成灰，他觉得自己也还是能认出来。
那个人就这么进了文娅的面包店。
他紧张地盯着里面的情况，不过没有发生什么让他更紧张的事。
那个女人只是进去买了几个面包就出来了，看上去也没和文娅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等那个女人从店里出来，走到一个从面包店的角度肯定看不到的位置，文汉峰马上赶了过去，直接挡在那个女人面前。
蒋晨现在还在走神，脑子里想着刚才看到文娅的画面，想得很认真。
现在自己眼前的路被人挡住，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挪到一边，但是那个挡着她的人好像故意似的，继续挡着她。
来来回回一次，蒋晨这才抬头看向那个挡着她路的人。
蒋晨倒吸了一口冷气，手里的面包一时没拿住，都掉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啊，蒋晨。”文汉峰冷冷地说。
蒋晨的嘴长了长，然后低头看到掉在地上的面包，马上弯腰去捡。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更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见到你。”
蒋晨低着头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是吗？你不是？那谁是？”文汉峰反问，“你难道不是那个当年看我工作忙，而且我的事业正在停摆，不肯跟我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女人吗？你难道不是那个刚生下孩子不久，就把孩子丢下一走了之的女人吗？我确定你就是那个人！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我时不时地还是会想起你，我一想到你，我就恨得牙痒痒你知道吗？”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怎么？你现在不打算继续反驳了？”
蒋晨没说话。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以为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呢。”
“对不起。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我们的女儿。我承认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愿意跟你过苦日子，我向你道歉。”
“这样就完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蒋晨绝望地看着文汉峰，“你说我这么多年都没变，但是你明明能看见，我现在有很多白头发，我也比以前苍老了很多。我知道你恨我，我其实也恨我自己。我觉得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当年不愿意跟你受苦，我跑了，我以为我能找到让我更幸福的人，我和那个人结婚之后，那个人的生意也出了问题，直到现在，我过的都不是什么好日子。我觉得我这样的结果就是活该，就是我自作自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文汉峰挑眉：“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这么多年，肯定不知道找到了哪个男人，跟着一起出国做阔太太了，没想到你过的竟然是这种生活啊。”
文汉峰听上去像是在感慨，不过他的语气更多的是在嘲笑。
“是，所以我说这应该就是我的报应。我当时不应该不负责任地离开，更不应该丢下我们的孩子。”
“但是你已经丢下了。从你把孩子丢下，这么多年都没再联系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她妈妈了，你知道吗？”
蒋晨的手紧紧都攥着那个面包袋，她的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蒋晨小声说。
“你知道就好。”
“那我能走了吗？”
文汉峰像是没听到蒋晨说的话一样，继续反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要来骚扰她？我刚才亲眼看到你从她的面包店里出来。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想重新认回她？因为你现在日子过的不好，你想找那个被你抛弃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接济你？”
蒋晨摇头：“不，我没有！我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文汉峰嘲讽地说，“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话还有可信度吗？你就是个骗子，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这里，哪儿都没去对不对？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盯着她？是不是？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来了吧？你之前应该也没少找过她吧？她认识你吗？”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我其实没有多关注她。”蒋晨赶紧解释，“我的心里也一直很愧疚，而且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当然不想让我现在的家人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找过她。不过我承认，我确实关注过她。但是你放心，我虽然关注她，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我的身份，而且她之前也没见过我！”
“别的呢？”文汉峰继续追问，“你难道没偷偷看过她？”
“我……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后来上大学之后，我就没什么机会见她，再后来我知道她出国了……”
“不错啊，这就是你说的愧疚，这就是你说的不想让你现在的家人知道？我看你现在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你撒起谎来还是这么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
“我确实愧疚，但也就是因为我愧疚，所以我才想去见她。而且我也知道我自己不配认她，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让她见过我，更没有让她知道我的身份……”
蒋晨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奢望，我就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远远地看着？那你刚才在干嘛？你刚才已经去她的店里了！”
“我，我是去买面包的。是我的女儿……是我现在的女儿，她很喜欢吃这里的面包，所以我来帮她买。”
文汉峰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
“什么？你帮你现在的女儿买面包？”文汉峰大笑了起来，“你还觉得这不狗荒唐吗？你帮你后来的女儿到你之前的女儿的店里买面包？而且你在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表现得理所当然，好像这根本没什么不对？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你想让你现在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做朋友吗？所以你最后的目的还是想把她认回去？”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想法。而且我觉得就算我真的想认她，她也不可能接受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我就是想见自己的女儿而已。我不会害我的女儿，我只是想见见她啊……”
蒋晨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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