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你是人间四月天

他甚至不敢相信，原来每个人在四年之中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成长，例如夏锦，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女孩子，现在的他也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想一个男人一样在外边和人交际喝酒，参加各种大型的场合，怪不得她今天一点都没有给云烟丢人，反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云烟的内心虽然没有烧出蓝幽幽的明火，但却早已膨胀满一片沸铁般的红热。

她跟不上他们的谈话，说到底，还是她的道行不够。她能做的只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尽量不让自己像一台焚化炉一样当场烧起来。相信我，仅仅只是维持着平静的笑容，也已经是她修行的极限了。

“额，要不然，你们连个兄弟先聊一聊嗯？我们先撤？”

云烟开口了，因为她不知道在这样尴尬的场合每个人都是这样尴尬的境地，唯一的与这件事前后都没有关系的夏锦好像就是个当事人一样，舍不得这次聚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自然，反倒是当事人云烟，今天倒是充满了紧张。

也许是被着该死的气氛搞乱了思绪。

云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只是潜意识里想要抓住些什么，霸占些什么。就像一只突然被别的动物闯进领地的猫瞬间竖起背毛一样。云烟轻轻拉了拉自己衣服的下摆，让她身上的褶皱看起来少一些。她很痛恨自己穿了一件藏蓝色的毛衣就出门了，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大风大雨里送快递的。

“不用走，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兄弟竟然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云烟和夏锦都被愣在当场，竟然比云烟和夏锦的那一句亲如姐妹还要默契，看来血缘关系还是很重要的，难道真的有心有灵犀这么一说。

“是啊，我们之间没什么，就是看看哥哥最近的生活还好不好，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该做些弟弟该尽的责任，不能够像别人一样冷血无情。”

“云烟。”

陈继年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战略，就是避开陈羽生的话题以及一切有杀伤力的攻击，他还不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和自己唯一的弟弟潮起嘴来，因为陈继年的心里非常清楚，真的吵起架来的话，他没有任何胜利的余地，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前做过的一切，确实很过分。

“你最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我看你每次洗头发一掉一大把，池子里都是你的头发，你掉得也太多了吧，吓死人了，上个星期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我还以为洗手池里放了颗人头！你还是少染点颜色，你和我说的‘橡木褐’和‘咖啡棕’，只有光谱测试仪才能看出区别好吗，人类是分辨不了的！你有问过你那颗头的心情么？它想这样每周被你染么？”

陈继年开始调节整场聚会的气氛，谁都能够感受得到，可是这完全和云烟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不就是想让陈继年在他的面前难看么？

“别转移话题，我今天主要就是陪你弟弟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和你好好地坐在这里吃什么小牛排么，别说是牛排，你就是带着十头牛来拉我，我都不会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和你。”

云烟的话对于陈继年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你们今天就是来拆我的台的是么。如果是这样，你们完全做到了，还有你，陈羽生，我容忍你，因为我是你长辈，长兄为父我希望你要收敛你的行为，我们还是兄弟。”

“兄弟？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承认我是你兄弟吧？你说呢，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今天怎么又是这么客气，是不敢么，还是怎样，还是你心虚，觉得自己做的也很实在过分？”

陈继年确实心虚，可是骄傲却一直不肯叫他承认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陈羽生，我只能够警告你，今天的主人是谁，你要是真的想和和气气的吃顿饭的话就不要再旧事重提，那样的话对你，对我，甚至对其他所有人都不好，明白么？”

陈羽生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他今天的目的不就是闹个鸡犬不宁吗，如果想这么安逸的话那么他今天就不会来了。

“好啊，我想今天大家都会很有兴趣听我们以前的故事的，要不要回忆一下呢？”

“你偏要这样吗！”

“我想大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重生

在巴黎，有很多很多的人能够看见太阳初升时破晓的晨景。

比如马路上穿着蓝色工作服拿着扫帚的环卫工人，他们在每一个清晨埋头清扫着这个城市，他们麻木的面容掩盖在宽大的口罩之下。那些寸土寸金的地段在他们一扫帚一扫帚的扫拭下，从疲惫灰蒙的黑夜里苏醒过来，重新变得咄咄逼人。

比如那些被这个光速时代抛下的老人们，他们在每一个清晨从被窝里爬起，寻找着这个水泥积木般的城市中不多的绿地和树木，他们紧紧拥抱着树干呼吸、冥想，你只要看过此时他们闭着眼睛轻轻皱眉的面容，你一定会对未来充满畏惧。这些沉默不语的树木，是这个城市里他们唯一还能拥抱的东西。旋转的霓虹不属于他们，水晶酒杯不属于他们，苹果手机和IMAX电影不属于他们，他们是被这个城市抛下的一群遗老，他们在比他们还要古老更多的树木面前，变成了一群遗孤。

还有彻夜不眠的出租车司机。他们睁着疲惫的双眼，搜寻着路上随时有可能伸出手的行人。然而，在这种时间点赶去上班的人，都是睡眼惺忪地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杯豆浆，匆忙地冲向公交车站或者地铁入口的工薪族，日益上涨的出租车价格不仅让他们怨声载道，也让马路上亮着红色“空车”标志的出租车越来越多。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翻跟斗的人，他们不需要赶这么早的时间上班，他们的名片上地址电话虽然都不相同，但是差不多都印着同样的两个词语：总监，或者主管。但也不会再往上了。再往上级别的人，要么自己开车，要么别人帮他开车。要么就住在公司马路对面，走路上班。

还有刚刚从钱柜里走出来的双眼一抹黑的年轻女孩子。她们晕开的眼妆在清澈的晨曦里看起来更加肮脏不堪，她们的喉咙里是昨夜的酒气，酸的，苦的，腥的，臭的，混合起来就是一款名为“失败者”的香水。香料配方则是五味名叫虚荣、贪婪、懒惰、倒霉、愚蠢的奇珍异草。

但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却仿佛眼前的晨曦一样，干净，清澈，规律，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