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真是可爱又可怜，方初筠心一软，弯下腰身把小灰抱了起来。用手指戳着它的小脑袋，宠溺道：“你这小家伙，真贪心，带你去总行了吧。”
小灰兴奋地又嗷嗷了两声，一人一狼推开房门出来了。
“金掌柜，我们走吧。”
金掌柜却愣怔了，点着头嗯嗯两声。伸手指着她抱着的小灰，疑惑道：“方娘子是要把这只——”
“......狗带去吗？”停顿了半响，仿佛是在思索这是狗还是狼。
方初筠冲她颔首，“这狗很通人性的，带去可以辅助燕公子的病情。”
“哦！”
金掌柜错愕的点了点头，真是活久见，什么时候这狗也能长得像狼了？还能神奇地治病？
谁叫他家公子得的是疑难杂症了，亦或者这个种怪病，就该用怪方法医治吧？
罢了罢了，只要方娘子说有帮助，那就带上吧。思及此，金掌柜也就坦然接受了。
小瑶端着一碗煮好的面条过来了，还未开口。方初筠就利落地让她把面条放下，跟着她一起走。
现在婷儿不在了，小瑶自然要贴身跟随着她，身边没有一个贴身丫鬟怎么行？好在小瑶会骑术，不用跟她骑一匹马了。
一切收拾就绪，很利落的出门了。金掌柜特意派了两辆马车来，一辆自己乘坐，一辆是专门接送方娘子的。
方娘子白皙纤长的小手一挥，道：“多谢金掌柜，不过马车就不必了。”
说着把手放进嘴里打了个响哨，霎时，阿泓扬蹄嘶吼一声，奔了过来。方初筠拍了拍马背，笑道：“我骑着‘阿泓’跟在金掌柜马车后面。”
金掌柜也是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看这匹被称为‘阿泓’的骏马，马如其名，全身都是火红色的鬃毛，从头至尾鬃毛纯正，无半根杂毛。
马身更长一丈，高八尺，嘶喊咆哮起来有如腾空如海的气势。一看这匹‘阿泓’就知乃是马中精品。
这样的精品马产量不多，算是物以稀为贵吧，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然而方娘子却有一匹，不仅如此，她还会骑术？
金掌柜确实有些震惊，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翻方娘子。这位小娘子可不简单，定是有些门道，不仅又对方娘子有了几份信心。
“方娘子请。”
“金掌柜请。”
两人客套一下，就出发了。林朝等人在门口观送着马车行远，他们其实很好奇，他们家少夫人什么时候，会诊脉看病了？
杜甘小小年纪，话最多，“怎么以前没听说少夫人会行医看病啊？”
端木一个栗子头砸下去，“这么多废话，快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准备挖红薯吧。”
杜甘不服气地揉了揉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跟着两个大哥哥进院子里收拾东西了。
这边，两路人马很快就到达了秀坊。主仆两人下马后，方初筠提着裙摆就要往楼上去。
“金掌柜你快快带路吧？”
一行人来到阁楼上，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门前驻足，金掌柜没有立即敲门。
而且面露难色道：“这次把方娘子寻来，也是因为——”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屋里传来‘噼噼啪啪’地声响，接着是桌椅板凳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方初筠明白了，这个时间段是燕公子发病期间。她眼神坚定地向金掌柜颔首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金掌柜这才像心里有了几分底，挽起袖子敲了三下门。还没等里面有反应，他就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了。
方初筠这才注意到门上有把锁，是从外面反锁着的。她明白过来了，每当燕公子发病时，金掌柜怕他闯祸，就会把他反锁在屋子里。
刚才敲三下门只是在向燕公子传递一个讯号，告知燕公子，他要进去了。看来这个燕子俊即使在发病变成另一个人时，还会残留部分原先的人格。
不然，这敲门声就毫无意义了。只是原先的人格极为薄弱，完全被后面的人格压制住，除了有极少的意识，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方初筠顿时在心中暗暗松口气。看来燕公子的病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因为这还不属于完全意义上的双重人格。
真正的双重人格是在你变成另一个人后，对原来的人格是完全不知的。燕公子在变成另一个人后，还能对以前的自己存有潜在的意识，说明他从本意上是知道变成另一个人是不好的，在努力抑制。
他这种情况，其实更偏向于人格分裂。心灵中的负面情绪压制住了正面情绪，所导致的另一个人出现。
在她所思绪的这片刻钟内，门被打开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狼藉。杯碎碟破，椅倒凳摔，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没有。
金掌柜却很淡定，看样子这样的场景以前是经常经历的，都见惯不怪了。
方初筠和小瑶紧随其后，小瑶胆怯极了，扯着她的衣袖，低垂脑袋盯着地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藏进去就好。
燕子俊赤目红肿，头发凌乱，身上的锦袍也有几处勾破。一副邋遢的模样，与昔日里那个偏偏俏公子相差甚远。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眼前这位是哪个喝醉了酒的大汉。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被活捉后，在众目睽睽下被暴揍了。
蓦地，一股腐烂酸臭的味道飘了过来。方初筠皱了皱眉，捏着鼻子用手当扇子，晃了两下，以此驱散这难闻的味道。
她没有吭声，不想伤了燕子俊的自尊心，因为这味道不偏不倚正是从燕子俊身上传出来的。
方初筠忍不住鄙视地翻了翻眼皮，这都多少天没有洗澡了？这变了另外一个人，也不爱干净了？
真是很难想象以前那喜欢白衣偏偏，一尘不染的燕公子。居然有朝一日，变成了一个几日都不沐浴的醉汉？
这极大的反差，让方初筠一时接受不了。她完全没有心思听金掌柜与燕公子说些什么，而是用手帕捂住嘴，极力忍耐着不要反胃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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