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一身的男儿装扮，眼里除了闪过一丝惊艳，便再无他意，“两位可还曾对衣裳满意？”
方初筠看了一眼仍是满脸笑容的大掌柜，笑盈盈道：“满意，甚至是满意。只是可否还能搭配一个把折扇？”
“小事一桩。”大掌柜爽快地应着。霎时，伙计就呈上来一把山水折扇。
‘啪’方初筠撂开折扇，学着其他公子那般潇洒飘逸的扇着，带着一种痞气。配上一身行头，活脱脱一个俊俏纨绔子弟。
“多少银两？”
方初筠收回折扇，说着，瞥了婷儿一眼。婷儿立即会意，忙掏出钱袋结账。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从柜台中走了出来。
双手又是一拱，肃穆道：“二位头一次来小店，就遇到狗仗人势的伙计，让二位受惊了。都怪店规不严，才酿出这般祸害来。”
话锋一转，道：“掌柜我难辞其咎，因此这两件袍子就算是本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笑纳。”
呃？这是什么情况？无功不受禄，这家秀坊不对劲。
方初筠面不改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一笑，扯开了另一个话题，“请问大掌柜，这青镇上可有琉璃卖？”
“琉璃？”
大掌柜脸色倏然变了一下，但转眼即逝。笑呵呵地指着店外的一条街道，“这位公子，你倒是问对人了。在这个青镇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哪儿有琉璃卖。”
“喏，就是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在下一个路口左转，顺着右手方向，第一家就是卖琉璃的铺子。”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大掌柜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二人，“这个琉璃可是很贵的物品，普通百姓可是消费不起的。”
“嗯，谢谢大掌柜。”方初筠颔首，对于大掌柜最后的‘善意提醒’置若罔闻。
“好的，谢谢大掌柜，这是二十两银子。”言毕，都不给大掌柜开口的机会，她就拉着婷儿疾速离开了。
大掌柜看了看柜台上的那二十两银子，若有所思。这两件衣袍看上去普通，款式也不似最新款。殊不知，这却是上等的棉质布料，不似真丝那般华丽。
却也不似真丝那般娇弱，爱勾丝。棉质贴身透气，穿在身上极舒服。若不懂面料的人，岂又会懂呢？
她家丫鬟的那件，就是简单的粗布制成。一件贵，一件便宜，两件加起来刚好是二十两银子。
这个方娘子是本就知晓这个价格呢，还是碰巧拿出的二十两？带着若有所思的心情，踏上了阁楼。
在阁楼的尽头，有间厢房。大掌柜驻足在厢房门前，轻敲了三下便停止。而后不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厢房内一入眼帘的是一道素雅的屏风，把里间与外面隔开。大掌柜在屏风前恭恭敬敬地屈身禀告：
“公子，依照您的吩咐，已让方娘子主仆换好衣衫。只是，”大掌柜声音有些停顿了，似是有些为难，“方娘子固执地留下二十两银子。”
大掌柜屏息静气，这等小事都没有办好，等待他的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屏风后面没有了声响，安静一片，燕子俊仿佛陷入了沉思。
须臾，燕子俊缓缓开口道：“罢了，把银子收好。”
“是。”大掌柜重重舒口气，如释重负，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婷儿看着眼前的牌匾，赫大三个字‘怡花楼’。顿时脸上卷起一层红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手心里全是汗，话都说不清楚了，期期艾艾：“少，少妇人您这是做甚啊？”
又低垂眼眸扫了一下两人的男袍，忽然明白过来，尖叫道：“穿成这样，该不会是要来这儿？”
“嘘！”方初筠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一个禁声的动作，“你再大点声音，别人都知道我们不是男儿身了。”
婷儿忙慌张地瞥瞥了四周，发觉没有人注视她们。这才拍怕心口，靠近她小声低语：
“少夫人啊，这可万万使不得，要是让公子知道了，那还不要了奴婢的小命，说没有照顾好少夫人您。”
方初筠用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傻丫头，不让公子知道不就行了。”
“这，这真可行吗？”
“当然，”方初筠微仰下颚，一副俊俏纨绔公子哥的形象，“我们现在是公子，当然可以来寻乐子。”
“寻乐子，我们？”婷儿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打岔，再回头，人影已经消失。
“哎，少妇人，”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改口追了上去，“公子，您等等我啊——”
两人都是一第次来这个种寻欢作乐的场所，一进门莺莺燕燕眼花缭乱。打情骂俏声，嬉笑喧哗声，琵琶声，古筝声，此起彼伏，萦绕在耳。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上捏个帕子的中年女人向他吆喝着走来。从她脸上的褶皱可以判断出，这位是老鸨。
“哎呦，好俊俏的两位公子，头一次来玩吧？”说话间，老鸨都要贴上方初筠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方初筠一把用扇子挡在了两人之间。老鸨笑得谄媚，丝毫不介意。
“看两位公子面生的很，应该不是这本地人吧？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尽管开口。来到了我这怡花楼，包你满意。”
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扫视在方初筠身上，她的眼光一向毒辣。来这里寻乐的人什么样的没见过，这么清秀眼中无欲望的公子还真是头一遭见。
甭说这青镇，就是整个水浮县，有权有势的那家公子老爷她不识得的。而且她看人是过目不望的，可这两位公子面生的厉害。
还有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小公子，双腿一直在打颤，显然是怯生了。既来寻乐子，又为何怯生？
“咳，”方初筠咳嗽一下，很自然地向前移动脚步，与老鸨拉开了距离。旋即用扇子指着老鸨，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老鸨本能地扭头往身后一探，哪有姑娘站在身后嘛。明白过来，这俊俏公子是不来寻乐子的，是来找茬的。
“瞧这位公子真会说笑，”老鸨又整个人往她身上贴，笑容都快堆不下，“我可是不接客的，我们这儿明月，杜鹃，百合，个个都能歌善舞，定会把爷伺候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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