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点头道。
“你们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等我十天后拿到药材，可以帮你们送信，怎么也比官府送信快一些。”
“是啊，跑得快些，说不定能赶个头七吧。”
师爷苍凉地想到，不由脱口而出。
随即嫌弃地看了眼旁边，还是觉得自己大好年华，不能跟这个虚度光阴的胖子死在一起。
而后又坚定了眼神，俯身便拜道。
“那就麻烦陆将军了，多多照顾我们家大人。”
“不要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啊。”
知府掐住师爷的脖子前后疯狂晃动，师爷一脸坚毅不为所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瑾起身离开，说道。
“明日我们上山剿匪。”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即将猛男落泪的知府，师爷淡淡地道。
“您放心的去吧，这个月的俸禄我帮您存着呢，买个楠木的棺材都绰绰有余了。”
知府抱头痛哭道。
“我可是元和年间名列三甲二十七名的进士，居然要死在山匪手里，苍天无眼啊。”
师爷翻到，他藏在床板底下的一壶好酒。
这壶可贵了，知府向来不让人碰，拿到桌子上倒进碗里，敬道。
“古有燕赵慷慨悲歌之士……您放心，在下高升之后，定然会把您英勇赴死的壮举写在州志里。”
“滚啊你，我死了你也当不上知府。”
知府一巴掌，把师爷的脸打进酒碗里。
陆瑾趁着天色未晚，去街上打听药材的事情，顺便补充一些干粮和行李。
他在街上买了几样容易保存的吃食，正要掏钱时。
突然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女人撞到，钱袋儿掉在了地上。
那卖东西的店家一股脑地骂道。
“哪里来的疯婆子，冲撞了贵人，小心不得好死！”
那女人灰头土脸的，一块儿脏布从头裹到脚，上面全是尘土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
她细声细气的，慌慌张张的把钱袋捡起来，递过去。
生怕陆瑾会打骂她一样，畏畏缩缩地垂着脸。
“对不起，公子。”
陆瑾从小都非常警惕，拜自己那个手段毒辣阴险的继母温氏所赐。
他防人之心，向来很高。
事出突然，这时候也没产生什么同情之意，只接过淡淡道。
“无妨。”
店家仍不满意，还口吐芬芳着，吐沫星子快把那女人淹了。
女人一拉兜帽，身形敏捷，很快闪入人群不见了。
店家的骂骂咧咧终于停止，笑容满面的钱收了，热情地提醒道。
“客官您快看看有没有丢钱，咱们这儿知府别的都还可以，就是不处理这些满身臭味儿的叫花子，由的他们满大街地跑。”
他摇摇头继续做生意，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病的，哎，要我说，都抓起来关大狱里，哪儿有这么多事。”
“多谢提醒。”
陆瑾看了眼那个女人跑了的方向，那钱袋都没打开过，自然也没缺银少两的。
只是，他总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那个女人的身手，是不是太矫健了一些？
广阳侯府，虽然是半夜了，府里居然灯火通明，没有半点儿要歇下的意思。
往日里，最后那丝儿人气也没了。
往来的下人们一句话不敢说，僵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穿梭着。
此时，没人敢说话。
正厅里，萧氏和侯爷坐在上首，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侯爷，面沉如水。
地上，家里几个姑娘们都跪着。
姨娘们都站在旁边，胆战心惊的，就算心疼姑娘，也不敢求情。
她们刚歇下，侯爷从官府回来，二话不说，让萧氏把所有人叫过来。
三更半夜的这阵仗，摆明了没有好果子吃。
周妈妈从门外进来，拿着一根黑沉沉的木板，又短又宽，看起来分量也不轻。
然后，走到主座旁边道。
“老爷，夫人，家法从祠堂请过来了。”
“老爷。”
萧氏还是绷不住了，看着侯爷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
“我回来就罚瑶儿跪在祠堂了，这次主要是我没看住她。”
她平日自持身份，轻易不肯用这种低三下四的语气说话。
“你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侯爷没有看她，脸色竟然平静下来，却更让萧氏胆寒。
顿时什么话都咽进去了，是她糊涂了，这次自保都难，还是别引火烧身了。
“程若瑶，你告诉我。”
侯爷一把抄起那根木板，猝不及防，狠狠地抽在她背上。
“谁给你的胆子，用假东西欺骗太后！”
萧氏一哆嗦，程若瑶更是往前一扑，差点直接摔在地上，“哇”的就哭出来了。
萧氏一看这阵仗还得了，这要是把她的宝贝疙瘩打死了，她以后指望谁去？
她看着侯爷又是好几下，木板抽在程若瑶背上，听声音都知道，肯定是打实了。
这事儿是压不下去了，侯爷发这么大的火，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
也许是六公主故意的，也许是太后……
萧氏慌了，她看着侯爷这要把程若瑶打死的架势，“噗通”一下跪在了他脚边。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萧氏拽着他的朝服，哽咽道。
侯爷低着头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他暂时放过了程若瑶，走到程令萱和程菁菁旁边，语气有几分失望。
“你们俩，今天看着这个糊涂东西现眼，就没有办法提醒一下？”
侯爷显然是在迁怒，但没人敢指出来，他吩咐周妈妈。
“她俩。”
随即，指着程菁菁和程令萱道。
“一人三板子”。
“程若瑶，再打二十下。”
他让刘妈妈拉走了坐在地上快哭晕的萧氏，道。
“赶紧让夫人回房间去，什么身份坐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没个主母的样子。”
萧氏坐在地上，撒泼道。
“二十下，你是要打死她，那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就我一个人生出来的？”
说话间程令萱已经挨了三板子，愣是没吭声。
此时，侯爷脸色由青转黑。
“你要是愿意陪她，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说罢，便甩袖走了。
程菁菁眼看着那一指宽的木板落下，吓得瞬间就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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