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当口,赵宴泽脑子里竟然浮现的是今天那个姑娘生气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特别得好看。
跟皇帝让他看的那些规规矩矩的贵女门一点都不一样,生气十足。
陆瑾看着突然出神的兄弟,摇摇头,心里叹息道,看来这小子这次是栽进去了。
不过就凭这家伙眼高于顶的样子,究竟是哪家的仙女才能入的了他的眼?
何况迷成这个九迷三道的样子,别是什么山野精怪变得妖怪吧?
陆瑾心里暗暗一乐,也好,自己这个兄弟,成天风风火火闲不下来,得有个吸阳气的妖怪让他好好休息才好。
要成大事者,不会休养生息可不行。
说回那一头,程令萱刚给程莹莹哄睡着了,拿着一个油灯缓缓地走到房间的桌子前。
那个自称是五皇子府上客卿的男子,走之前留下了这个玉佩当信物。
说无论何时,遇到难处,她都可以拿着信物去五皇子府上找他。
程令萱把油灯放在桌上,坐在桌边,磨砂着那枚玉佩,对着光看了看。
五皇子的客卿?莫不是把她当傻子?
赵宴泽出门前又没有换衣服,那明晃晃的金线绣着龙纹,当她是瞎子吗?
他也没有故意遮掩身份的举止,那等气度,怎么可能是一介白衣?
恐怕,他就是那位京中传言,“活不过弱冠之年”的五皇子吧。
今天来看,他的身体不光好,而且好过头了,简直是称得上武艺不凡。
“也是,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是身份泄漏给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令萱苦笑一声,突然举起玉佩就要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姐……姐姐!呜呜,我害怕……”
内屋,突然传来程莹莹的呜咽声。
程令萱怔住,缓过情绪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矫情的可笑。
人家一片好心,而且自己现在四面楚歌。
这也许,真的是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
她垂下又密又长的睫毛,犹豫一下,将玉佩放回怀里。
随即,赶紧起身去安抚夜间惊悸的程莹莹。
“没事儿莹莹,姐姐在这里守着你,你放心睡吧。”
程莹莹一双大眼睛在屋里好像能发光一样,平时空无一物的眸子。
这时侯,又变得有一股无所不知的神气。
她眼角还有几滴泪,闻言乖巧的道。
“莹莹听话,姐姐别生气,莹莹就乖乖睡觉。”
程令萱一笑,有点莫名其妙地说道。
“姐姐没有生气啊,已经深夜,快睡吧。”
说着,程令萱给她掖了掖被角。
“哼,姐姐说谎,姐姐是个坏孩子。”
程莹莹闻言扁扁嘴,转身向另一边。
不怎么动了,应该是睡着了。
程令萱眨了眨眼,不知道这奇怪的指责是怎么落到自己头上的,但是还有点开心。
程莹莹之前不会说这么多话,常常两三天就蹦出来几个词语。
这难道是病情有了好转?这可是件好事。
她和衣躺在床外面的那一半,摸着放在胸前衣服里的玉佩,默默想到。
老人们都说,因祸得福。
这个赵宴泽,对于她们姐妹俩来说,说不定真的是个福星不成?
皇宫大内中,御书房。
“上官爱卿,这是干什么?你上午刚刚领旨神威大将军一职,莫不是半天不到,这就反悔了吗?”
景元帝要笑不笑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年轻将军,说道。
“末将不敢,愧负圣恩。只是下官有一个副将,名唤纪羌,素来矫勇善战,从七年前就一直辅佐在侧,与卑职兄弟相称。”
上官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是他头一次因为私人的事情来请旨。
既觉得有负于父亲安分守己尊敬谦恭的教导,也有负于夫子为天地生民立命的教诲。
景元帝知道他不是要来请旨回边关的,表情登时一松。
可惜上官峻一直低着头,没看到。
突然听到个陌生的名字,颇有几分好奇地道。
“原来还有这等英雄才子!没有在你们回来的时候封赏,是朕的疏忽了!说罢。”
他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几声,长袖一挥,示意上官峻随意开口。
“他在边关受流箭所伤,因为体质特殊,伤口迁延不愈……。”
上官峻深深地叩首下去,继续说道。
“臣请求陛下开恩,赏赐太医治疾!”
“嗯。”
景元帝看着眼前的一份奏折,等着他说下一个。
上官峻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一时僵在原地。
蔺成熙看不得这种直肠子的臣子,不会揣摩上意就算了,连顺着杆子往上爬都不会吗?
皇帝这是明显的觉得这是个可以施恩拉拢的好时机,等着你开口要东西呢呀,木头脑袋!
蔺成熙掩着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上官峻看着蔺成熙挤眉弄眼的样子,担心他是不是害了什么眼病。
他从来不是那种油滑的性子,何况在边关一呆十多年。
天高皇帝远的,身边又都是君子动手不动口的粗糙军汉。
就算他是将军,身边的那些将领和他商议军情的时候。
有什么计策觉得不对了,又说不过他,直接约训练场动手的也有的是。
委婉的话都不一定听的出意思,更别提这种“阅读空气”的能力了。
这时候就跟傻了似的,呆呆地戳在地上。
蔺成熙仁至义尽,觉得这傻子是救不了了,翻了个白眼。
上官峻心里愈发肯定了,蔺公公眼睛有疾的猜测。
“咳咳。”
景元帝看的奏折是个老古板言官递上来的,言辞激烈地狠狠数落皇帝家风败落。
说得直白一点,几个皇子都是混球。
二皇子赵景渝不敬夫人,宠妾灭妻。
堂堂宋大学士之女,当年才名满京城的宋青岚被逼无奈,几欲出家,简直不可理喻!
三皇子赵景鸿沉溺黄白之物,跟数起贪赃枉法的案子有牵扯。
更是私德败坏,和自己的伴读有那……
年老的御史说不出那等肮脏的词语,只隐晦地说。
竟然和程家长子程清之,有那等淫乱的关系!
还有五皇子赵宴泽,即使从小体弱,也好不容易长到二十好几了。
半点不为皇家绵延子嗣着想,窝在府里闭门不出。
有想法的人家小姐连拜帖都递不进去,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