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先生着了一身青色短衫,此刻听到这番问题,面上露出了羞赧,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
“偷吃厨房的鸡腿,被赶出来了。”
慕篱桑咬着鸡腿的嘴咧开了,轻声笑起来。
“什么老板这般吝啬,日入斗金的酒楼,吃他几根鸡腿又如何,你放心,在我这里当差,随便吃!”
“我吃的有点多...”
“哦?你吃了多少?”慕篱桑扯下一大块鸡腿。
“一天五十根...”
“......”
慕篱桑住了嘴,她能收回方才说的话吗。
“我是忍不住的那种,管不住自己的嘴。”算账先生揣紧了袖子,显得有些局促,生怕她因此将他赶走。
早知道就不说了,偷偷吃就是了。
慕篱桑左思右想,用鸡腿指着他问:“你除了五十个鸡腿,还能吃别的吗?”
算账先生是个老实人,他如小鸡般点点头,从桌子后边搬出一个小木桶,里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骨头。
“有的,有的,这是我一个上午吃的。”
“我滴个乖乖,你还是个大胃王啊。”慕篱桑拨弄了骨头,估算出里边起码有三十来根鸡翅,五十根鸡腿,六十根鸭腿,一百根鸭脖。
“这些都是你花钱买的?”
“不是...是从厨房拿的。”他面上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实话。
玉瑾修在一旁,早已听了许久,他看向慕篱桑,那张平静的小脸没有动怒的迹象。
反而那双红瞳,左转右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慕篱桑将满是油污的爪子一拍算账小伙子,他羸弱的身体便跟着抖了一下。
慕篱桑靠近他,看他细长的脖子和瘦削的脸庞,嘴里露出了小虎牙。
“没想到,我篱桑酒楼捡到了个大胃王。”
玉瑾修一挑眉,心生疑惑,这女子,又要做什么出其不意的事?
慕篱桑扔掉鸡腿,鸡腿在空中旋转了几个三百六十度,最后扔到玉瑾修身上,被他用折扇几个回旋,稳当接住。
慕篱桑当即抓起算账先生的手腕,放在桌上认真感受脉象。
“我给你把把脉啊,嗯...脉象平稳,脾和肝都不错...胃口也不错啊,小伙子。”
“天生的,天生的。”
算账先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他自小便是如此,饶是家境不错,也免不了和弟弟妹妹抢吃食。
这人身体都很健康,恐怕是胃部比常人大个几倍,若不是医疗条件不够,定当给他做个检查,瞧瞧他那与众不同的胃部。
“你从小便是如此,可有何不适?”慕篱桑看他面色红润,肌肤白里透红,身材瘦弱。
“没有。”
“你这可是天赋异禀啊!”慕篱桑一拍手,只撞到了绑的紧紧的木板,她顾不得其他,直拉着他,一脸喜悦。
“这?从何说起?”算张先生满是疑惑。
“???”玉瑾修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上天果然对我不薄,若是垂怜我,就让我在这个时代混的风生水起罢!”慕篱桑先是满怀热泪的看了看屋顶,随后现出激昂的神情。
郑重其事的问他:“我若是让你每日都不用偷偷摸摸吃到你想吃的,工资翻倍,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不明觉厉,他立刻点头。
什么?能天天吃,还可以领双倍工资,这也太爽了吧。
“来人!给我在一楼大厅摆上八张桌子,上面放满鸡鸭鱼肉,两刻钟之后我要看到成果!”
慕篱桑拉着嗓子,酒楼管事马上安排人去办。
慕篱桑抓起他的手,往外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董十,族人因我排名第十,又爱吃,故而取此名。”
玉瑾修动了动身子,按耐不住跟了上去。
我要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花招?
两刻钟后,慕篱桑在一楼大厅喊话。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篱桑酒楼开业,新增一个花样玩法!”
慕篱桑停顿,看四下皆起了兴趣,纷纷私声窃语,随后又扯着嗓子说。
“我篱桑酒楼,可免费吃喝!唯一的条件是打败那边的董十公子!而令他败下阵来的唯一方法就是,你吃得比他多,而他已经无力再吃!”
慕篱桑一指在桌边的董十,众人纷纷看去。
董十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围在身边,只觉得仿佛处在人间仙境,当下就忍不住摩拳擦掌,要将手指伸向那些吃食,看到众人目光投来,他又将手举起,跟在场的人都打了个招呼。
“就是打败他,就可以免单?”一个粗壮的汉子站起来,体积之大,将一旁的碗筷都抖掉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客观这边请!”慕篱桑扬起甜美的笑容,灯光打在她自信的脸上。
她原是想拍拍手,却想起自己身残志坚,于是她扬起完好的手,立刻有人将开胃酒和凳子搬到八大桌旁。
“附赠开胃酒一壶,供客观享用。”
“我不用什么开胃酒,就可打败区区小儿。”那壮汉满是肌肉,推开了开胃酒,底气十足的坐在董十对面。
哇喔哇喔——
人群沸腾起来,众人纷纷欢呼。
“打败他,区区一个黄毛小子,也敢跟我等叫嚣!”
“就是就是!挫挫这个小丫头的锐气!”
慕篱桑双臂一收,倚在玉瑾修身上,嘴角是自信的笑容。
酒楼之内,热闹非凡,满是雀跃之声,而酒楼楼顶,却是一片死寂。
有一人坐在屋檐上,屋内的热闹与他无关,他只静静的在晒太阳,许久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风轻轻吹动他的发丝,却吹不动他的心。
陌小方手里握着兰花穗子,面上平静,眼里充满着沧桑,他看向远方的目光,充满思念和迷茫,如同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目光呆滞。
天边盘旋着猎鹰,突然直冲而下,调走了正在吃草的兔子。
看着那捕猎而归,冲上山崖的猎鹰,陌小方内心毫无波动。
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盛河在二楼,隔着竹帘,手里拿着一株玫瑰花,一瓣一瓣的掰下。
“他的东西,我向来是不稀罕的。”红唇优雅的吐出几个字,细长的手指将残了的玫瑰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