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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风月

囚鹤

城隍庙上被人跟踪,李聿和赵清珵都以为是山雨欲来,但没想到没有等到风雨,反倒是先等来了一桩风月。

芸娘来通报的时候赵清珵还觉得奇怪,岭南陈家是中原望族,广通商路,且陈家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少,可以说陈家掌控了岭南一半的话语权,赵清珵虽然听说过陈家的名号,但他初来乍到,暂时还未想过要与陈家结交,这好端端的,陈家的人怎么先来侯府了?

赵清珵搞不懂陈家的来意,但人既然来了,只好让芸娘请去了议事厅。

他与李聿其后便赶到了议事厅,还未走到正厅呢,就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天气闷热,芸娘特地将厅子中的窗子全都打开了,笑声从窗子中往外钻,李聿听着这声音,砸吧砸吧,突然道:“我怎么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呢?”

两人一同往议事厅走去,看清了来人,呵,这何止耳熟,还格外眼熟呢。

李聿没想到,昨夜拱桥上匆匆一面的姑娘,竟然会找上门来,今日上门拜见,她穿得比昨夜端庄,但衣裙依旧是热烈奔放的紫色,长辫上缠绕了一圈珍珠链子,看上去既娇俏又明艳,再见到赵清珵和李聿一同走进议事厅的时候,她疑惑地说道:“你们两人,究竟哪个是南翊侯啊?”

李聿有点觉出了她的来意,故意坏笑:“你希望我们谁是南翊侯?”

小姑娘被李聿逗的哑口无言,片刻后她哼了一声,“反正谁是南翊侯我不管,我只与他说话。”

“如意不得无礼!”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轻咳一声,他的面容肃穆,但在这位名叫如意的姑娘说话时,眼底却流露着不加掩饰的疼爱,甚至他嘴中说着不得无礼,但神情间却没有丝毫怪罪。

“爹,就是他!”

陈如意凑到了陈岳群边上,指着赵清珵小声说道:“你瞧着他模样是不是很好?”

“够了,姑娘家的,懂不懂规矩,这般模样成何体统。”陈岳群瞪了陈如意一眼,然后起身朝赵清珵微微躬身,“还请侯爷切勿见怪,老夫今日唐突上门,实在是家中小女胡搅蛮缠,听说侯爷抵达大庾城,一定要老夫来拜见老夫,以免失礼。”

听到这话,李聿哼了一声,他大刀金马地坐在了椅子上上,一声嗤笑:“这是来拜见侯爷呢,还是来相看侯爷啊?陈老爷这话得说清楚,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差之千里啊!”

李聿这话没有羞到陈如意,倒是陈岳群活了几十年,头一回在岭南地界上被小辈这样无礼插话,他微微皱眉,“不知这位是?”

直到此刻赵清珵才温声开口,“这位是辽东李家的少将军,此番随我一同南下,为的是平息五岭之中作乱的百越人。”

陈岳群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公子,老夫眼拙,竟没有认出贵客,公子勿怪。”

“无妨无妨。”李聿摆了摆手,整个人顺势靠在了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清珵,一副看戏的姿态。

“陈家乃岭南望族,不知今日陈老爷上门,是有何事呢?”

李聿的身份贵重,当朝皇后为姨母,其外祖又执掌辽东五十万大军,这身份够他在北周横着走了,就算陈家如今与辽东素来没有干系,如今见了李聿,就为了那盘旋在东北方向的大军,陈岳群这个陈家家主也得毕恭毕敬地和李聿说话。

“哎,说来惭愧,不提也罢。”不知是什么让陈岳群改变了主意,此时此刻他竟然当着众人面打起了马哈,倒是站在他边上的陈如意急了,她晃了晃陈岳群的衣袖,“爹!”

陈岳群皱了皱眉,示意她闭嘴。

陈如意虽然骄纵,但到了外头起码知道轻重,此刻见陈岳群神色格外认真,她只是缠着问了几句,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目光始终停留在赵清珵身上,含情脉脉,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赵清珵的神情无奈,他装作没有看到陈如意眼底的爱慕,只是与陈岳群闲扯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谈的事情倒也不是全然无关紧要,芸娘奉茶的席间陈岳群提起山中剿匪一事,夸赞赵清珵年少有为,初来岭南心中便记挂着岭南百姓,大义凛然带兵出城剿匪,听说还将百越族的族长抓回来了,当真是解了城内百姓的大患。

夸人的话谁都会说,但也得看是谁说的,怎么说的。

像陈岳群这样身份的人,在岭南已然是轻易不会接见小辈了,赵清珵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去给陈家下拜帖,就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在岭南 根基未稳,再加上身上还背着一个逆贼之子的名头,陈家怕是不待见他,不受待见的事,赵清珵不屑于做。

但此刻,陈岳群亲自来了南翊侯府,求见赵清珵。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赵清珵并未在明面上表现出对陈岳群的殷勤,甚至席间他的态度还颇有些冷淡的意思,好几次陈岳群与他套近乎,都被他寡淡的神情给挡了回来,陈如意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奈何陈岳群丝毫不提他今日上门的目的。

一盏茶的功夫,赵清珵起身,微微笑道:“今日本侯还有公务在身,恐怕无法招待陈老爷了。”

都是有八百个心眼的狐狸,陈岳群自然听出了赵清珵的话外之音,他顺势说道:“今日的确是老夫唐突,不知侯爷后日可否有空,春日迟迟,老夫届时会在府中设宴,宴请岭南世家一同赏花,还请侯爷定要赏脸登门才是。”

赵清珵的神情温和,语调温润如玉,他站在厅中微微躬身:“陈老盛情,晚辈却之不恭。”

赵清珵和李聿亲自送陈岳群离府,在离开前,安静了好一会的陈如意终于忍不住了,她趁着他爹先上马车的功夫,提着裙角小跑来到了赵清珵跟前,仰着头,笑得欢快而又雀跃:“小侯爷,我爹后日的春日宴你可一定要来啊!我会亲自差人给你送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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