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富庶，有大批富商聚集于此。
就连天下首富钱家，也是出自扬州。
既然富人众多，相对应的就诞生了一批专门为富人服务的行业，“瘦马”就是其中一项。
瘦马并不是真的马，而是体态瘦弱的女子。
那些富商吃饱了没事干，难免就有一些特殊的嗜好，许多富商都有一个“养瘦马”的爱好。
有一个专门的机构，从贫苦人家手里买来一些七八岁的瘦弱女孩子，教她们琴棋书画，读书识字，就跟当千金小姐一样养着。
可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在她们十三四岁的时候，卖得一个好价钱。
她们只是玩物。
扬州偏好瘦弱女子，越是纤弱娇软，楚楚可怜，就越是受人追捧。
这些女孩子到了年龄，或是被富商们竞价买走，或是被卖入青楼。
被卖入青楼的，都是些瘦马里的残次品，富商们看不上，才被卖到青楼里。
那些女孩子的一生，就是这么惨。
但就算是瘦马里的极品，结果也不过就是嫁给富商为妾。
偶尔一两个被扶了正，都是天大的恩赐。
大多数还是受着主母的磋磨过日子。
海棠就是那些女孩子中的一个。
她家贫无双亲，被婶婶卖给了人牙子，从此就成了一名瘦马。
因在婶婶家中时被虐待，饿得狠了，身体格外娇小瘦弱，被当成好苗子重点培养。
她容貌是一众女孩子拔尖的，在刻意的训练下，更是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一举一动，我见犹怜。
她十三岁生辰的夜晚，被一众商人们竞拍。
她站在台上，看下面一众脑满肠肥的商人们的丑恶嘴脸，看他们目光中的兴奋与淫邪，心中一阵阵犯恶心。
她不想她的未来是这样，可她无能为力。
“一百两。”
清朗的男声，和那些油腻的声音都不一样。
她循声望去，看见的是一张英俊的脸。
如果是他的话，总比那些老头子好。
她这么想。
那人是扬州的一个富商，姓张，人称张员外。
今年不过三十岁，家中一妻一妾，相比其他妻妾成群的中老年商人，他简直算得上年轻有为，洁身自好。
她成了他的妾，他待她的确如珠如宝。
他眼中的疼爱，只是对一个珍贵玩物的疼爱，只是那时的她不懂，还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一个真心人。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之徒，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家主母嫉妒她受宠，在他外出时做主把她卖到青楼里。
他回来后明明知道，却也只是和主母吵了一架，根本不曾想过来救她。
在他眼里，她始终只是一个玩物，送入青楼就脏了，哪里值得再接回来。
主母也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他能有今天的事业离不开老丈人的相助，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妾撕破脸。
她被卖入青楼后，起初还盼着他会来救她，她一直等，他始终没有来。
后来她死心了，他却来了。
那时她已经是鸳鸯阁的头牌。
他笑道：“现在想见你一面可还真不容易。
虽然你身子已经脏了，总归滋味还算不错。
许久没尝过，我心痒的紧。”
她颤声：“别碰我！”
他怎会如此轻贱她？从前他分明那般爱重她！他嘲讽道：“从前看重你，是因为你还算个讨人喜欢的玩意儿，又干干净净，我乐意宠着你。
现在的你人尽可夫，哪里配呢？人贵有自知之明，又不是正妻需要人敬重。
你能接受得了那么多男人，如何就不许你曾经的夫君碰呢？”
她昔日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可她偏偏意外有了他的孩子。
在这孤单单的人世间，她只想留着这个孩子陪她。
他却将一碗藏红花强硬地给她灌下：“一个青楼女子，怎配生下我的孩子。”
末了还对鸨母道：“这贱人已算是我的污点，我不想再看见她。”
他留给鸨母几锭金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鸨母虽心疼她这么一棵摇钱树，可更不想得罪张员外。
她拖着刚流产完的身子，在天寒地冻的冬天里被丢出了鸳鸯阁。
她躺在雪地里，身下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雪，像冰天雪地里开出的花。
她原来……是他的污点么？让他竟然恨不得想杀了她！可从头到尾，她从来都身不由己！泼天的悲怆和恨意占据她的内心，泪眼朦胧里她看见一名绝色的红衣女子，站在她面前，一声叹息，似是悲悯。
牡丹轻笑：“好一个柔弱无骨的美人啊，哭的梨花带雨的，我都心疼了。”
她低头，视线模糊，没力气说话。
她只听到那绝色女子凑近道：“可梨花太弱小了，只懂取悦男人的姿态，怎么保护自己。
你想报复他们么？”
她有气无力道：“你要我……做什么？”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
“别哭了，这是弱者的姿态。
你这身板这么可怜，还得先养红润健康了再说。
我也不要你做什么……”
牡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我要你……做最艳烈的海棠。”
万珏和万钰两兄妹兴奋地随着涌动的人流移动，万钰惊叹道：“今晚好多人啊！看，烟花！”
“淡定，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哇！杂技！！！”
万珏话音未落就往前方跑去。
“哎你慢点！等等我！”
花魁大会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许多商贩已经瞅紧了这个机会做起了生意。
万珏一眨眼就没入人群里，万钰追的匆忙，一个不察就跟人撞上。
“对不起。”
万钰赶紧道歉。
她想离开，却被人推了一把。
“撞了我们家夫人，以为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走了？”
嚣张跋扈的声音。
万钰微微退后了一步，抬头看见一个狗仗人势的小厮，还有一名贵妇打扮的中年妇人。
妇人颧骨很高，似乎在压抑着怒气，一脸刻薄相。
万钰涉世未深，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人并没有武功，她完全可以打趴他们。
但爹爹说，他们的武功是用来自保和助人的，不能主动出手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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