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大快人心

空气沉寂了一秒，穆云笙便听到身后传来穆振学熟悉的声音：“掌柜的你先把扁担放下，是、是我……”

“你？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偷看什么？”穆云笙话刚问出口就想到穆振学与英红的纠葛，穆振学显然也是知道她已经意会过来，没有回答。

穆云笙脑海中闪过方才英红慌慌张张转身离去时烧红的脸颊，忍不住打趣穆振学：“四叔，你莫不是真的和英红姑娘……？”

穆振学慌忙后退两步，连连摇头，防不住耳朵却红了起来：“不、不能乱说，英红姑娘的清白要紧啊！”

穆云笙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倒先急了。我瞧她方才走时的样子，倒像对你有心。四叔，你有话不妨跟我直说，英红是赵小姐的丫鬟，若配了我留仙楼的账房师傅，也不算是委屈了她啊。”

穆振学终于恢复正常，难为情得挠了挠头：“这个往后再说。掌柜的，我是有其他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难得你来主动找我。有什么事？说罢。”穆云笙顺手丢下了手里的扁担。

穆振学小心翼翼道：“我若是想现在从穆家搬出来，留仙楼后院，有我一个住的位置么？”

穆振学问出那句话的同时，几里之外通往穆家所在村子的一个山头，陆老大正带着一伙人蹲在坡底。

这群混混平日在街面上混吃混喝，全凭刀枪棍棒的把式，听说今日有机会一展身手，都跃跃欲试，带上了各自的家伙。如此一来，一众穿着各色破衣烂衫、手拿各种长刀短枪的混混倒真有几分山贼的架势，很能以假乱真。

这山头平日倒也有不少商队来往，但是因为没什么林子掩护，连山贼都不屑在此地埋伏。

拿着穆云笙给的六百两银子，陆老大轻轻松松就打听到了穆老太和穆老爷的行踪。这两个老东西最近倒是因为赵棉之前施舍的银子而过的十分阔绰，天天往镇子上的小酒馆里跑。

镇子上的人说穆老太穆老爷每日黄昏左右才会从镇子上回来，或是提酒提肉，或是大醉酩酊。这个山头是他们必经之处，因此陆老大就亲自带人埋伏在这里，打算趁着这两个老东西醉糊涂了的时候，一网打尽。

果不其然，天边夕阳渐红的时候山头低处就有人影歪歪斜斜地出现。眼力好的小混混一眼认出来那是穆老太和穆老爷，刚要嚷嚷，又被陆老大一巴掌拍了脑袋瓜：“闭嘴，事儿还没办成，瞎嚷嚷什么？”

等穆老太和穆老爷走得近了，坡后的混混都能看见二人。穆老太手里提着整只油乎乎的烧鸡，腋下还夹着一小坛烈酒。稍微落后些的穆老爷也不赖，他两手各提了两只沉甸甸的酒坛，一张老脸喝得直泛油光。

“走快些，太阳要下山了。下山路石头多不好走，仔细打了我的酒，这可要五六两银子！”穆老太一边搂紧腋下的小酒坛，一边不忘操着尖利的嗓音催促身后的穆老爷。

穆老爷慢吞吞又往前蹭了两步，一开口，明显是酒足饭饱后的瓮声瓮气：“打不了，我吃得撑了要慢些走，臭婆娘你急什么？”

穆老太还没回话，陆老大已经带着一帮拿着刀枪棍棒的混混呼啦啦冲出来围住两人。混混们见了穆老太与穆老爷，便如见了六百两银子堆在面前一般双眼放光，更有不少人垂涎穆老太和穆老爷手中的酒肉。

这条路是穆老太走惯的，可她平时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眼下刀枪棍棒林立，就算是穆老爷，喝醉的酒也登时醒过来大半。穆老太只眼瞅陆老大身边站的人少，便拎起小酒坛子横眉立目做势要砸，嘴里骂得也不干不净：“哪来的丧门星拦路，赶紧滚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眼，赶紧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这话倒不恶毒，众混混却都吸了一口冷气。穆老太拎着的那只酒坛子正是对着陆老大，她显然找错了出气的人却不自知。

陆老大道：“把这两个老东西手里的玩意儿都卸下来，给大家伙慰劳慰劳。”

穆老太一听便急了。这三坛酒一只鸡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换来的，要拱手送给不知何处来的山贼，比杀了她还难受：“光天化日的有没有官老爷管管呐！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兔崽子，要遭天打雷劈！遭报应！”

争执中她手中的小酒坛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陆老大的额头。碎瓷片和酒液一起从陆老大额头流下来。

陆老大原本还打算看在这是两个老人的份儿上手下留情，眼下彻底黑了脸，一分情面也不愿留：“都上，只要不打死，就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欢呼雀跃一拥而上，暴雨般的拳头登时全落在这两个老东西身上。陆老大在旁边摸了把脸上的酒，才想起来这个场景该让穆云笙自己来看看，说不定能得更多的银子。

罢了，真揍死了他们，穆云笙也没承诺过会有多余的钱拿。

陆老大瞧着时间差不多便喊了停，小混混里还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揍到兴头上，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又狠狠踹了穆老太的肚子一脚。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穆老太已经头破血流，血混着泥土糊了她一脸一身。她背上挨了好几脚，现下正在地上诶哟诶哟地叫苦连天，却根本爬不起来。那边穆老爷已经一条腿被活活打断，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竟是活活昏死了过去。

昏死过去就逃脱接下来的一切？

在他陆屠夫这儿，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下面的小混混打了水来劈头盖脸将二人浇了个清醒。登时喊痛的声音也没有了——太阳已经下山，穆老太与穆老爷全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牙关直打战，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

陆屠夫左右踱了几步，慢条斯理地在两人面前蹲下：“要打这条路过？那就得留下你俩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