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诗、孟瑶 20

蓝曦臣将两张符箓送到蓝启仁手上，向蓝启仁汇报守山弟子一事，又思及温氏以火行法，是否与此前的傀儡一事有所关联。

蓝启仁言说温氏自仙督登位，行事愈发乖张，门下客卿无数，傀儡若真是温氏所为，只怕不是叔侄二人可以决定得了的。

蓝启仁说完忽然停住了，蓝曦臣看向蓝启仁手上的符箓，疑惑地问：

蓝曦臣“叔父，这符箓有什么不对吗？”

蓝启仁“你说这是谁所绘？你不觉这符箓得奇怪吗？”

蓝曦臣“无羡所说的小姑姑，应该就是阿情的小姑姑，奇怪是有一点，他的笔触好像在哪里见过？”

蓝曦臣看着那笔触有些眼熟，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蓝启仁“你下去吧！”

蓝启仁若有所思，他其实是第二次看到这笔触了，上一次还是忘机出生之前，也就是当初那位帮兄嫂洗刷冤屈的符箓大师所绘。

若当真是温情的姑姑，那岐黄一脉的人当年会上门救治兄嫂就有理由了，只是她与兄嫂和忘机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这忘机与她，这一男一女，一长一幼，怎么会连小习惯都这么像？

蓝曦臣离开松风水月，便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靠在廊柱边上不知道想什么。

蓝曦臣“无忧，怎么心事重重的？”

魏无羡陡然回神，起身行礼。

魏无羡（孟瑶）“泽芜君，瑶无事，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是谁？”

魏无羡只是在想，他是温瑶温无忧？还是魏婴魏无羡？最近一段时间，两种记忆不断交织，他都有些分不清了。

蓝曦臣微微一笑，温言道：

蓝曦臣“到底是谁？据我所知，无忧自幼和阿情一道长大，你之一切，温家长辈知之甚详，无忧何以有此种想法？”

魏无羡（孟瑶）“哈哈，倒不是怀疑自己被夺舍，只是自来了云深不知处，脑中便出现了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瑶有些无所适从。倒是泽芜君，若我真是夺舍而来，泽芜君此刻岂非送命之举。”

蓝曦臣“涣信的也非是你，而是你之行事，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所行之事才是你于众生中的形象。若非良善，曦臣自可判断。”

魏无羡（孟瑶）“其实呢，泽芜君做朋友是够了，但若是做姐夫的话呢？还早着呢！”

魏无羡灿然一笑，两个小酒窝清晰可见。

泽芜君这个人真的很会聊天，但是当他姐夫呢，单会聊天呢是不够的的！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离开的背影莞尔一笑，但想起魏无羡所说的事情，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注意，想着什么时候让温情注意一下。

毕竟，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地觉得一个地方熟悉呢？只怕是无忧身上有什么蹊跷之处，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会走向何种结局？

蓝先生讲课一向地照本宣科，古板老套，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无异于聆听天书，不少人都听得昏昏欲睡，魏婴也早已在课堂上睡死过去了。

魏无羡在他身后坐着，就踢了他一脚，将他踢醒。

从小到大，他阿娘，还有他师父师娘也就是阿婴的爹娘，教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尊师重道，虽然他也不喜欢蓝启仁先生的古板，但也不能不尊重人家。

魏婴懵懵然抬头往后看了一眼，见着魏无羡的几个翻转的手势，吓得差点向后倒去，怂怂地点点头，但坐了一刻钟，就闲不住了，拿着手里的毛笔就开始造作。

蓝启仁拿着玉尺在堂中走了一圈，走至他身后，直接气了个倒仰，直道：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眸光微动，歪头看去，看得哭笑不得，他和魏婴都喜欢兔子，不管是吃还是养。

而此刻魏婴的功课上却画了好多只兔子，各种各样姿态不一的兔子堆了一纸。

只见魏婴正正经经地站直了身体。

魏婴“在。”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一挑眉，这个问题对魏婴来说并不是很难。

果然下一刻就魏婴清脆答道：

魏婴“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婴“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只见魏婴说完还向看向他的几人，抛了一个“我厉害吧”的眼神，魏无羡心道：你就嘚瑟吧！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婴转了转脑袋，忽然眼前一亮，道：

魏婴“好说，好比你身后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婴“屠夫。”

……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众人对魏婴的学识有了个“厉害”的认知，只是不过一瞬就被蓝启仁驳了。

蓝启仁“答对了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何如？”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懵了，这个问题要怎么答啊？答案在哪？

就听前方传来蓝启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魏婴被蓝启仁的态度，气得撇了撇嘴。

魏无羡看着魏婴气呼呼的侧脸，就知道这小子被蓝启仁气到要搞事情了，生怕魏婴提起他在家中因为怨气结界而想到的那些灵气怨气理论，来气蓝启仁。

魏无羡连忙咳了声，警告道：

魏无羡（孟瑶）“不许说”。

魏婴闻言浑身一僵，这才委委屈屈道：

魏婴“度化第一，灭绝第二，镇压第三。先以妻儿感化，不灵则灭绝，灭绝不了再镇压。”

蓝启仁“你爹娘是这么教你们的？”

蓝启仁的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大有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请家长的意思。

魏婴气呼呼道：

魏婴“本来就是……之前我爹娘夜猎之时，就遇到过被镇压的邪祟破开封印的情况，镇压之法并没能度化邪祟，倒是使邪祟怨气增加，镇压不住了破封而出，谁也对付不了。所以爹娘告诫我们师兄姐弟几个，只要记住前两点就好，镇压之法慎用。”

蓝启仁询问的眼神扫过魏无羡、温情还有温宁，几人点了点头，道：

众人“师父师娘就是这么说的。”

蓝启仁“这……倒是我等孤陋寡闻了。魏婴坐下，不得再开小差！下学后抄百遍家规交上来！”

魏婴“啊？！是！”

魏婴不甘地哀嚎一声，最终还是屈服于淫威之下，接受自己悲催的命运……不行，他必须想个法子来抄家规，要不然，他可能活不到回家了。

魏无羡这边却恍惚间好像听到另一个魏婴说：暴殄天物嘛！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魏无羡扶了扶额头，苦笑。

这般想法当真是狂妄至极，这想法能不能成先不说？只一点，是没人教他人伦天理吗？没人教他死者为大吗？

下学之后，魏无羡本想找魏婴来着，却只见魏婴又拽着聂怀桑跑走的背影，见蓝湛也直直盯着那道背影，想了想道：

魏无羡（孟瑶）“忘机兄，无羡那里还请你多关照下……”

蓝湛点了点头，追了出去，但再想抓人去藏书阁抄家规，就只得去后山找了。

魏婴常带着聂怀桑去后山溪涧捉鱼，真是一抓一个准。

蓝湛躲过魏婴劈来的剑，就听他说：

魏婴“蓝湛是你啊？忘机兄，我刚不是故意的啊！”

魏婴招呼蓝湛靠近些，想告诉蓝湛，那温氏弟子在后山晃悠的事，却不料，蓝湛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走，弄得他直呼好痛！

魏无羡躺在藏书阁玉兰花树下，看着蓝湛将魏婴拉进藏书阁，做什么自然是一目了然，只是阿婴怕是安生不了多久。

魏无羡漫不经心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果然魏婴才安静抄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又开始逗弄蓝湛，说是认错，但那语气全无一丝一丝悔悟，然后就只听见魏婴呜呜呜的声音了，想来是被蓝湛禁了言。

魏无羡想着两人的相处，也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下，比头顶开得正好的玉兰花还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