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里挑骨头

张真源无奈的抬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学生一样的坐姿，表情在问：您老人家现在可还满意？

张老点了头，环顾四周又挑出点新的毛病，“你的女人呢？怎么不下来？”

“哪来的女人。”张真源本来想隐瞒梁鹊的存在，一想哪里瞒得住，从掰断那个男人五根手指开始，就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了，老人家想不知道都难，说起来张真源到现在都没想起来那个男人叫什么。

“你也知道你的保姆是我的人，你这发生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到底来见我还是见她的？”

“有没有礼貌？谁教她的？我人坐在这里她还躲着不见。”

“见见见，您别念了，一大把岁数了也不嫌累。”

张真源叫保姆去叫梁鹊下楼吃早饭，保姆告诉他，“梁小姐睡前说不吃早饭了。”觉得补一句更准确，所以多说了句，“午饭她也不吃。”

“谁允许她不吃的！我都坐这吃，她不下来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别人，也看不起我？”

“你真他妈是我亲爹。”只有对着张老的时候，张真源才会意识到每件事情都挑刺的自己有多烦人，连语气都和他一模一样。张真源对着保姆吩咐，“去叫她，提醒她收着点她那脾气。”

不用人来叫，梁鹊听力比普通人好一些，对声音本来就敏感，张老的嗓门大到隔着几堵墙，都能穿到梁鹊耳朵里的地步，单是闭着眼都嫌烦，干脆下楼，站在楼梯上就听见张老教训她呢，说她没教养。深呼吸，再吐气，重复了几次之后才挂着笑脸走出去。

张真源一想，完了，没交代清楚指定还嘴。

梁鹊一见到保姆口中的张老先生，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是张真源的父亲，可也是……本省省长。

开全省警察表彰大会的时候梁鹊见过一次，隔着老远还是记住了省长的长相，因为他破事一堆，就连一排名字牌离桌面水平查了那么几度都能揪出错来，指责警员工作不负责任。

那名警员就是梁鹊，她在家里和梁盟骂了他不下一百遍。

张老没给她好脸面，不善意的眼光从上打量到下，嘴碎，“穿的不清不楚的，和他一样。”他白了眼张真源，一句话至少牵连两个人。

梁鹊一看，身上整整齐齐穿着一套家居服，“在家不穿这个穿什么？您穿晚礼服走秀场呢？”

张真源去握梁鹊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暗示她忍为上计。

梁鹊看张真源一眼，低头小声说，“对不起啊叔，我没休息好，嘴快。”两者没什么关系，她故意说的这种好无厘头的话。

保姆端上豆浆、油条、小笼包等等中式早餐，给三人递上碗筷就回房里了，她不爱和他聊天，因为张老只会从鸡蛋里挑骨头。

梁鹊也想走，但张老不让，一副这顿饭吃不完谁也别想好过的神情。梁鹊就只能百无聊赖的挑碗里的姜丝，她根本没有胃口，只有点熬了大夜的疲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