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24）：天无绝人之路

琉璃此刻已然缠身梦魇，一会儿是有人伸出手抓住她，一会儿是有人伸出手推开她，画面往复，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在梦里的人行动大都迟缓，她自然也是走不了的，脚下好像被荆棘丛牵绊，如同笼中之鸟，逃不出去。

“哥哥快带我去夏家啊，约好了的。”

“什么，小小？我们有个妹妹了啊？”

记忆飞快划过，思绪潮水翻涌，那些身影或熟悉或陌生，隐隐约约看不明白，夏家的小小……是何人，而我……又是何人。

探求这个问题的时候，琉璃醒了，正值天光大亮，已经过去了一整夜，现在是第二天的早上。

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守在床边的青槐立时惊醒，喜出望外地叫大夫，又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陆绎。

沈恒“热症退了，病家已无大碍，好生将养即可。”

沈恒“只是往后要注意，不可再受强烈刺激。”

说这话时，沈恒边收拾药箱，边抬眼睛瞧了陆绎一眼。

陆绎忙答应下来，经此一闹，他可再不敢做那样的事了。

琉璃“……多谢沈大夫。”

众人都叫他小沈大夫，因为他父亲沈密之缘故，父子便于区别，但只有她叫他沈大夫。

沈恒隔着围帐依稀描绘琉璃的面容，一个极细的轮廓浮现在眼前。

沈恒“沈某告辞了。”

沈恒微行一礼，而后迈出房门，由岑福亲自送走的。

在路上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袁今夏，于是两人一起回官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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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青槐赶着去熬药，只留陆绎陪在琉璃身边，他有些不知所措，坐在桌子旁手握茶杯一言不发。

琉璃也没什么好说的，右手搭上胸口换了个平躺的姿势，说来奇怪，那么差的一副身体竟然这般命大地活了下来，看来天不绝她。

高烧退了之后，梦里的场景也记不得了，她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岑福“大人，六扇门的袁捕快说有要事相禀，正在偏厅等候。”

陆绎表示自己知道，便先遣走了岑福，还将视线转回。

起身走去，床铺依旧拉着围帐，看得出里面的人并不想理他。

唉……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道：

陆绎“我不打扰你，先走了，你好生歇息吧。”

说罢，陆绎转身离开，昨夜闹得太狠了，弄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别的事情。

不过想来她也不想见到他，还是走吧，一会儿也不要过来了，免得她见了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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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青槐就端着热腾腾的药回来了，两人在路上还碰到，明显可见陆绎的脸色并不好。

青槐“姑娘，他怎么走了？”

琉璃可以不回答陆绎的话，但青槐与她无冤无仇，所以是要回应的。

一双手挑开帐子，青槐放了个软垫，把琉璃扶起来坐着，一勺一勺喂药给她喝，然而她喝了两口就捂着手帕开始咳嗽。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药罐子竟然还不习惯药的味道，虽然有糖吃，但架不住又酸又辣的口感，还是很苦。

琉璃“青槐，我要是留在扬州，你跟不跟我？”

青槐“姑娘的意思是不回京了吗？难不成你又和少爷吵架了？”

琉璃“瞧我，都病迷糊了，你的身契还在京城，不回京怎么行呢。”

琉璃避重就轻，不回答是不是和陆绎吵架了的问题，倒让青槐心中纳闷了。

在她的印象里，小姐幼年最无助的时候也从未说过这种话，怎么如今大了反倒……

青槐“我也算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仗着比别人有些体面，姑娘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青槐“我就说，昨天晚上下的雨也不至于你病成这样，所以你们之间起争执了？”

青槐“怎会如此……之前在官船上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妙哉妙哉，琉璃由衷叹道——

果然不愧是聪慧的青槐，只看一眼就明白她心中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