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命

2006年。

黄瑶第一次接触到了死亡，这是她这本就悲惨的人生给她上的第一课：接受。

黄瑶知道老默死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大哭大闹，只是觉得高晓晨在和自己开玩笑。

当时黄瑶与陈书婷还有高晓晨在香港的迪士尼，那时候她只记得，公主与王子原来在现实里真的可以在一起，真的有仙女，有各种小精灵。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幸福，有唐小龙、陈书婷还有这个虽然狂妄但还算过得去的哥哥在身边，好像也不错。如果以后可以天天这样就好了。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更不知道，原来命运的馈赠早已在生命中明码标价，她想要这样的生活，自然也要失去曾经的生活。

那天晚上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陈书婷给她和高晓晨倒了两杯牛奶，便催着他们上床睡觉了。看两人睡着后陈书婷这才小心地关上了门，刚刚出门便换了一副表情，她拿出手机看着高启强发来的简讯：

“一切顺利，小盛与我都没事。”

陈书婷一向敏感，如果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高启强不会将人说的这样详细，何况他只提到了自己与高启盛，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想到这里陈书婷心中不由得打了个颤，回头看了看黄瑶紧锁的房门，这才走向客厅。唐小龙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唐小龙见陈书婷走来尽力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陈书婷是一个不喜是非的女人，更是一个好母亲，无论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对别人的孩子。长年刀尖舔血的他知道，不能激怒一个母亲，他不能想象一个母亲的极限。唐小龙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声。

“大嫂。”

“嗯，你大哥没提老默，老默呢？”

唐小龙没有回答，但已经是答案了。陈书婷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别墅的吊灯，璀璨但刺眼，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又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这…强哥他没说，现在京海还不安全，可能要再过一阵子。”

陈书婷何尝听不出他的官话，冷笑一声，又压低着嗓音质问道。

“安全？哪里安全？香港就安全了，香港就没有那些人？老默现在够安全吧，躺在太平间。怎么，他是想把我们也一起送进去！”

“大嫂！强哥说了，这些都是卒子，没了就没了！”

陈书婷知道高启强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想要的只会更多，甚至是更高，到时候能不能够控制住也不一定。到了那个时候…物是人非，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当真能走得了吗？沉默半晌，陈书婷才问。

“黄瑶怎么处理，他说了吗？”

“强哥说以后让黄瑶跟着咱们，毕竟这是他答应老默的。”

黄瑶默默关上了房门，踮起脚尖回到了床上。她忽然觉得很冷，明明是6月份，怎么会这么冷呢？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这是梦吧？是梦吧，在梦里才会有公主，有女巫，有坏人，睡醒了，就好了，她强迫着自己进入睡眠。

黄瑶相信，这是梦，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