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王继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小离先生，你替我转告他们，只要他们不扰我百姓，不掠我疆土，什么交易，我们都可以做。”

离朔如实转告了。

事情大概谈妥之后，离朔又同王张二人细谈了些事项，如何告知百姓，以及后期或许可以让北狄人进城，但须限制人数，不得带兵器等事宜。

待诸事谈妥，已经要到了晚上。离朔二人便留在王大人府上吃了晚饭再回他们的小破屋。

席间，王继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先前倒是忘了问了，小离先生准备何时离开垂云呐？”

离朔正与王继家的小公子交谈，闻言便答了一句，“许是上元过后，尚未定好。”

王继又追问了一句，“那小离先生日后会去往何处？”

离朔仍是客气答道：“该是要往南走的，至于走到哪儿，得看缘分了。”

王继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先生本是大雅君子，待在此地确实埋没了，若是去了别处，我有颇有些舍不得，难呐！”

离朔微微抿唇，道：“大人谬赞，离某愧不敢当。”

王继捻着胡须继续说道：“先前我曾与先生说过，可荐先生前往上京科考，若是中第，日后入朝为官，岂不美哉？”

离朔微微一笑，倒是拒绝得很干脆，“多谢大人好意，只是离某并不愿困于庙堂之上。”

他不再多说，拒绝之意却很决绝，王继也无法，只得叹了一声“可惜！”

…………

他们本是前来采买的，只是今日被耽搁了，离朔倒也不介意，想着明日得再走一趟了。

周遭一片茫茫白雪，玉树琼枝，即便在夜里，二人也算看得清，走了一段路，安静了一天的离晦突然开口：“先生，你是北狄人吗？”

离朔一怔，他没对离晦的身份做过猜想，也并不感兴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离朔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人，轻轻笑了笑，说：“你是在想，我突然出现在垂云县，本就身份不明，又能听懂那鞑子的蛮语，所以，我应当是北狄人，对吗？”

离晦和他对视了片刻，点头答道：“对，太巧合了，恰在此时……”

离朔毫不在意，接过了他的话，“恰在此时，鞑子有意通商，若让鞑子进了大夏的土地，无疑是在坚固的城墙上破开了一道口子，所以，我有通敌叛国之嫌？你能想到这点，那王张二位大人在此地待了多年，能想不到？”

“先生！”

离朔收了笑，极其认真地说：“我不是北狄人，也未曾做过愧于心，愧于己的事。你可知，若是通商一事行得通，会带来什么影响？”

“……请先生言明。”离晦垂眸，请他继续说下去。

“垂云，流沙，清宁三县直面北狄，常年受其侵扰，北狄人骁勇善战，普通百姓能自保已经算是好的了。若遇上王张二位这样的好官，日子也还过得下去，若是没遇上，那便是今日国不宁，明日人食人。

陇西郡本是边陲重地，然本地郡守贪生怕死，鼠目寸光，却能高居郡守之位，无非因这一句‘天高皇帝远’，你此次碰巧到了垂云，自然觉得无恙，若是到了流沙，清宁二县，现在估计骨头都被当柴烧了！

与北狄通商，由官家出面，却是以百姓的名义，既能保护百姓，又不会触及上级官员的利益。以多余的粮食换取毛皮，牛羊，棉，于你而言，这些也许无用，却可以让百姓熬过寒冬。况且，大夏与北狄不同，北狄的牛羊用以食用，在大夏，牛却是躬耕用的，若日后征兵，丁壮上了战场，家中老弱如何耕种？此举有何不妥？其中利益何其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