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那怪物已经十六岁了，他有了名字叫乐佳

因为身体原因，乐佳在村里没少遭他人的白眼。但，也许是爷爷的身份让村里人不敢明面议论他。

十六岁生日那天，爷爷把他送到了火车站，他马上就要回北平了。坐进车厢乐佳点了一杯茶。火车缓缓向前行驶，车厢里人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嗨，你这次去北平要干嘛？”过到对面的一个女孩问旁边另一个女孩。旁边的女孩儿一脸羞涩，红着脸小声说:“当然是听戏了！”“又听？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一姑娘家怎么老喜欢往那下就溜的地方跑？”“可是……”剩下的话乐佳一个字没听进去，他只晓得那个野孩子当了戏子，而且颇受欢迎。

到了北平车站，有人叫住了他。“您就是乐佳，乐少爷吧，老爷派我来接您。”大人对他恭敬，乐佳跟着他上了车。车约么十五分钟停下，司机为乐佳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乐佳站在乐府沉重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被推开了，从府里走出几个抬着箱子的小厮，似是有人要出远门。跟在小厮后面的是一个中年人，那是乐老爷，乐佳的父亲。

在乐佳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爷爷，另一个就是“野孩子”。不，也许该叫他高一飞了。“你回来了？我今天就走，这里和东城的小楼，以后就归你管。”中年人看着他的儿子。乐佳从中年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些愧疚和些许怜悯，不过更多的是厌恶。说完中年人直接越过乐佳上了车，父子俩没在说话。

乐佳站在巷口，看着车子远去。他踏进乐府的前院，这里很大，很美。比村里爷爷的小院更美。迎他的人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是这里的管家。

少爷没进院子前，桂兰还和府里其他的丫鬟议论。今年年初他们就听说府里的少爷要回来，也听说少爷是个“怪物”，这让府里上上下下一片惶恐。这种惶恐直到今日。桂兰以为少爷是个面容丑陋，凶神恶煞的东西。可当乐佳踏进门的一瞬，桂兰仿佛见到了神仙。少年容貌生的极好，雪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睫毛很长，身材高挑，若不是少年穿着长衫，桂兰就以为这是位小姐了。原来，少爷长这样啊！

乐府的门被人敲响来的人是夏家小姐和夏家少爷。管家把他们请进门，将他们安顿好后倒了两杯茶。管家自是知晓，乐、夏两家是世交，自是有亲事的。乐家老爷和夏家老爷自小就是兄弟，这乐、夏两家亲事就定下了。

“你们家老爷呢？”夏少爷生性暴躁，又觉得管家是个下人，便没用好口气。

“老爷昨日刚走，不过少爷倒是回来了。”夏家小姐本就对乐府没什么好感，又加上四处都传闻乐家的少爷是个“怪物”，她就从没想过婚事。“那就去把你家少爷喊出来。”

乐佳被桂兰叫走时，夏家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乐佳在前面不仅不慢，就像散步一般，身后的桂兰倒是急的不行，可身份有别，她又不能说什么。就当夏少爷等的不耐烦，想要摔东西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夏少爷抬头看去，他看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衫的少年，少年本来就生的白，这件长衫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少年的脸上没有血色，要说少年全身上下最鲜艳的地方，应是他血色的眸子了吧。这又是哪家的神仙下凡了？

“少爷，这位是夏家少爷和夏小姐，是来退婚的。”管家的一番话更是让夏家兄妹大吃一惊，这位“神仙”就是乐府青面獠牙的少爷？夏家小姐有些后悔来退婚了。要不是白色的头发和血色的眼睛，夏家少爷早该骂传谣言的人也瞎了。少年拿起桌上的笔，在退婚书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家兄妹离开了乐府感觉如做梦一般，要不是退婚书上的墨迹未干，夏少爷真觉得入了梦境。

“哥，我有点儿后悔了。”夏小姐扯了扯夏少爷的衣角，夏少爷抬手刮了刮自家妹妹的鼻子，轻声笑道“后悔也晚了！”

晚上乐佳点了府里的人数，总共四十人。这座府邸这么些人，再加上东城的小楼，算算，这乐老爷还真够有钱的。乐佳向管家打听了北平有几家戏院，但最热闹的要数东城那家老戏园。里面确实有个叫高一飞的，好像是唱武松的。

高一飞是野孩子吗？他们都姓高，可这天下姓高的人多了去了。乐佳整晚都在想这个，就没合上眼。既然睡不着，他索性下了床到后院走走。后院很大，还有小厮巡查。乐佳走到一个小厮身边，轻声说：“告诉管家，让他准备一下，我明天一早要去东城瞧楼。”他的声音清冷却有些沙哑，给人一种压迫感。小厮立马就朝管家住的厢房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