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冬日很快就到来，转眼除夕就在几天后了。

玉芙宫内只亮着几盏凤灯，这段时间澹台烬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到了这时还未来玉芙宫。

叶冰裳索性披着澹台烬为她猎得的红狐制成的披风，坐在桌前和小慧一起剪窗花。

剪着剪着，叶冰裳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澹台烬的时候。

依稀记得那是个除夕的夜晚，那时澹台烬还是质子，她沾了叶夕雾的光去了宫宴。叶夕雾并不喜欢她，故意让侍女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宫殿。

叶冰裳那时才十四岁，侥幸来到了皇宫参加宴会，心里没有对叶夕雾的怒火，而是害怕自己乱跑让家人担心。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啊！”叶冰裳吓得大喊起来，她听说皇宫有很多飘荡着的鬼魂。

叶冰裳被吓得转身就跑，可是刚好有个石头在路中间，她被绊倒在地。

叶冰裳绝望地想，自己难道就要被鬼吃了吗？

“你是谁？”

黯淡的月光照在鬼魂的身上，居然是个极为俊美且高大的少年鬼魂。

叶冰裳的害怕消散了一些，却还是哆哆嗦嗦地说：“我是柱国将军府上的大小姐，你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叶冰裳只能寄希望于这句话上了。

“钱？”澹台烬迷惑了一下，又有些疑惑。

“我为何要杀你？”

叶冰裳懵懵的，突然发现鬼魂有影子。

“我…对不起，我把你看成别的了。”叶冰裳的脸瞬间爆红，澹台烬看她起来的有些困难，于是伸出手拉她。

“你是哪家的公子？”叶冰裳起来后，立刻拉开了和澹台烬的距离。

感受到那抹温热柔软的事物从手中消失，澹台烬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有些遗憾地摩挲了一下手：“我是景国来的质子，澹台烬。”

虽然叶冰裳平日里除了施粥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也知道一些关于这位殿下的传闻。

传闻里的质子殿下是一个可怕的人。他一出生就划破了母亲的肚皮，让母亲死去。景国的景王十分不喜欢他，于是在盛国要求送一个皇子去当质子的时候，景王并没有犹豫多久就把澹台烬送走，那时澹台烬才五岁。

“见过质子殿下。”叶冰裳一下子变得恭谨起来，尽管只是一个在盛国倍受欺负的质子，她也是得罪不起的。

“我肚子饿了。”澹台烬道。

叶冰裳抿了抿唇：“我这有吃的。”

叶冰裳拿出藏在荷包里的糕点递给他，澹台烬伸手接过，也不道谢。

“很好吃。”澹台烬毫无礼仪地拿着糕点就往嘴里塞。自从照顾他的嬷嬷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拿吃的了。

叶冰裳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有些担心道：“殿下慢点吃，小心噎着。”

澹台烬听了这话放慢动作，一双黑眸紧盯着叶冰裳：“你还会来给我吃的吗？”

叶冰裳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我初一和十五都在京城的烧饼巷施粥，届时你要是能出宫门，就来我这吃粥吧。”

说完叶冰裳又有些不放心：“殿下，平时都没有人给你饭吃吗？”

澹台烬点点头：“我平时都是在御膳房偷吃东西的，被他们发现了就会被打一顿。”他故意隐去了自己习武时常占上风打人和萧凛也经常接济他的事情。

叶冰裳这才注意到他俊美的脸上有几道伤痕，可是她自己自身难保，又怎么去冒着危险来皇宫帮助别人。

澹台烬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只说能照顾好自己，每到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她那喝粥。

两人说完后，澹台烬给她指了宫宴的方向。

叶冰裳不知道的是，澹台烬一直跟在她身后，害怕她走错路。

之后每到初一和十五，叶冰裳就能看见澹台烬过来喝她的粥。

小巧的剪刀在叶冰裳的指尖轻盈地旋转、舞蹈，出现了一位冷着脸极为俊美的男子。

“夫人，你剪的这是…”小慧刚剪完一朵荷花，就看到叶冰裳已经剪了个人像出来，瞧着像是位男子。

“阿裳！”

叶冰裳莞尔一笑，起身迎接澹台烬。

小慧自觉地退下把门关上，她不再纠结那位男子是谁，不用多说，肯定是陛下。

“阿裳，你在做什么？”

“我在剪小像呢。”

“这个是我吗？”

“对。”

“阿裳你教我，我想剪一个阿裳出来。”

“好。”

澹台烬只学了一会，就剪出了一个完美的小像。

叶冰裳疑惑地捻起那个小像，还没等她问，澹台烬就主动答道：“这是施粥的阿裳。”

两人把剪出来的小像都贴在窗户上，阿烬和阿裳被贴在同一处。

叶冰裳依偎在澹台烬的怀中，有些感慨：“我们相遇得太晚了。”

澹台烬亲了亲叶冰裳的头发：“不晚，是我无能，现在才来接你。”

“阿裳，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澹台烬郑重地捧着叶冰裳的脸，吻了上去。

叶冰裳回应着他，闭着的眼中滑落一滴泪。

澹台烬睁开眼睛就看到叶冰裳的那滴泪，他有些无措地为她擦着眼泪：“阿裳，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叶冰裳摇摇头，埋在澹台烬的胸膛哭泣着，很快澹台烬的胸襟前是湿了一大片。

澹台烬不懂怎么安慰她，只是轻柔地抚着叶冰裳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