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气变得凉凉的,刮起了一阵晚风。
“救命!快救命呀!”
寂寥无人的湖水边,传来了一个女孩凄厉的呼叫声。
“小妞,快闪开!”
“不,不要!”
看到这凶神恶煞的水匪用刀挑破了船里的几麻袋干粮,宋小蕙惊恐不已。
那可是赖以活命的粮食啊!
“滚开!”水匪伸手一把拉开瘦小单薄的宋小蕙。
“不要!”宋小蕙用力抓住他的一只手臂,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哎唷!你这小蹄子还敢咬我?抢到你们两个穷酸货,我已经够倒霉了,你这下子还把老子惹毛了,我……好吧,等我宰了那老不死的,晚上非把你卖进了窑子里捞够本不可,你就等着瞧吧!”水匪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举起刀向已经昏迷在船板上的老爷子走去。
宋小蕙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又爬回来扑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你就慢等着吧!”水匪一脚将她踢开。
可她偏还不死心,再次忍着痛又爬回来挡在老人身前,怎么也愿不放弃。
唉,这可怜而倒霉的小妮子哟!
远远地,阿哈觉罗·达山早就瞧见有强盗在抢劫了。
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一个西洋望远镜咧。
达山皱了皱眉毛。
两道帅气英朗的眉毛。
他向来没有什么侠士精神,眼下正要赶着去完成一个任务,若停下来救人只会浪费他更多的时间。
达山1这沙湖镇地界,咋会这么的不太平?
他本来想绕路而行的,但那个小女孩执拗的动作使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那明明是个又瘦弱又骨感还没几岁的小女生,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却在面对这强悍又无情的水匪时居然毫无惧色。
甚至,她竟还一次次地用她那弱小的身子,努力挡在地上的老爷子的身前,怎么都不肯自己一个人逃命去。
真是不知死活呢!
达山瞄了一眼躺在甲板上动也不动的老人一眼,只见他身下已经血流一地,是死是活还真不晓得。
达山1这还不逃?难道是要一块儿死嘛?
达山喃喃自语着,心头却浮现出几年前因病过世的双亲那慈爱的身影。
达山1也罢也罢。
他的心头一热,不自觉已从马上飞身而起,足尖一点地,哗啦啦的几下,居然已经跃到了湖边的甲板上。
在千钧一发间,一把金色的剑已然替那小姑娘挡开了致命的一刀。
“哇操,你找死啊?”那个杀红眼的水匪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敢插手管他的闲事。而且,还是在他的地头。
“在我魏大虫的地面上,还有人敢来管闲事儿?”
水匪转而瞪怒视着达山,随即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哦?是我运气太好?虽然迟了些,但终于遇到真正的肥羊了。”
他甚至还凶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粗狂的胡须也在兴奋地弹跳着。
原来,达山身穿一身华丽锦衣,皮靴也擦得锃亮,乍看之下,倒真像是一位富家子弟,一只待宰的肥羊呢。
达山1那啥?肥羊?你说我是肥羊?
英气的眉头一蹙,达山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肥羊?也不过是在早些年以前,他也是跟地上那一老一少一样穷的咧,因为父母的去世,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上。凭着不懈的刻苦努力,他终于混到了“红蛛队”大队长的位置,这容易吗他?还好还好,他好歹也是八旗子弟,否则早被人撵出了原来的近卫队了。
不过,这没品的水匪竟然连这么穷的穷人都不放过,可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敢情你还当我是一只病猫咧。
再怎么说,达山作为一个队长,岂能怕你一个苍蝇大小的小小水匪?笑话,以后还想不想捞了?
那水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体格,又拿着把亮蹭蹭的大阔刀,已经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而达山呢?看似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然而却是个练家子的高手。只不过,他很少与人近身动手罢了。
霎那间,那水匪的右手臂中了他一剑,手中大刀弹出数丈远。胸口再中一掌,水匪竟连退了六七米,一口气狂喷数口鲜血。他的眼里怀着深深不解的恐惧,瞪着悠哉悠哉的达山。
魏大虫你,你还会‘铁砂掌’?
水匪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天啊,他的运气太好了!
达山1嘿嘿,大爷我还会“无敌旋风腿”呢。
达山懒得再理会他,飞起一脚,船上顿时已经不见了水匪的影子!
只听得“扑通”一声,湖面上迸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水声!
“呼哧呼哧……”那个水匪惊恐地在水中乱游一通,没命地地抓住了几束乱蓬蓬的水草,慌慌忙忙游向了岸边,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达山1哈哈哈,别让我再看见你。
达山收敛气神,转过身来,往船中的那位小姑娘身边走去。
她正跪在老爷子身边,异常担忧地不停呼唤着——
宋小蕙1爷爷,爷爷……您醒醒!快醒醒呀!爷爷……
达山听着她一声声真切的呼唤,于是很快走过来蹲在她身旁,用手探着老人的气息。老爷子的呼吸很弱,再瞧见他胸口被砍的深深的一刀,不禁深思起来。
达山1生死有命,灵不灵就看老爷子的了。
他叹了口气,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取出一粒药丸,喂入了老头子的口中。
宋小蕙1你,你给他吃了什么?
宋小蕙不解地问道。
达山1是“七转回魂丹”,专门用来保命的。
达山边说着,又给老爷子的伤口上了点药粉,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替老爷子包扎好伤口,然后用手掌轻轻按压老头子的胸膛。
达山长年累月在外头办案,当然会带着这些救命的医药用品了。
“哎呀!”
过了一会儿,那老爷子一连呼出了七口气,接着睁开了眼睛。
宋小蕙1爷爷?!爷爷……
宋小蕙惊喜地叫了起来。
谢天谢地,爷爷终于醒过来了!
她双手合十,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达山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达山1不用念经了,你爷爷在跟你说话呢。
宋小蕙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老爷子。
宋老爷子小蕙,你,你没事儿吧?……这位恩人是谁啊?
宋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达山1哦,老先生,我是达山,有事路过此地,刚好看到有强盗骚扰你们,于是就把他打跑了。
见老爷子说话还很艰难,于是达山马上接过了话。
宋老爷子达、达山?你是阿哈觉罗·达山队长?……
老爷子一听,顿时好像来了精神。
达山1不不不,我,我是说过来搭搭讪而已……
达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连连否认。
宋老爷子你就是,你一定就是达山队长!
老爷子更激动了,紧紧抓住达山的手臂,连连喘着气说道。
达山1老爷子,您别激动,别激动哈。
达山一见,立刻和宋小蕙一起用手掌给他拍着背。
宋老爷子达山队长是个大好人呐!这两年来,附近的十里八荒,哪个不知道您的鼎鼎大名呢。不说您缉拿盗匪的英勇事迹,就说您三番五次地给灾民们捐钱捐物捐粮食,我,我……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抓着达山的手连连摇晃起来。
达山1别、别说了啊!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找个好大夫,您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达山连连接过老爷子的话,然后就要把他扶到船里面。
宋老爷子你,你干啥呀?
老爷子忽然叫道。
达山1扶您到里面休息呀。
达山纳闷道。
宋老爷子等我休息够了,估计这颗人头也不见啰。
达山1怎么会呢?
宋小蕙1哼,亏你还是个什么队长呢,怎么不知道‘翻江虎’魏大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吗?他回去后,肯定会带着一帮喽啰过来报复的,到时候我和爷爷肯定连逃都没地儿逃了。
宋小蕙马上接过话。
达山1有这回事?你咋不早说呢。
这人命关天的事情都不早点提醒一下,早知道他达山再来一记‘落花流水’,一剑就能让魏大虫死翘翘了,哪来这么多事。对了,小妞,你说你刚才干啥去了?
宋小蕙1刚才我不是叫爷爷快点醒过来嘛!……你又不是没看到。
就是,你达山刚才就没注意到人家小姑娘有多着急救她爷爷吗!
达山1这样啊……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达山自己倒也没想到这么多呢。
一个小小的水匪,居然这么胆敢如此猖獗?还有没有王法啦?
不过,达山是久居京城的人,难怪对眼下江南这一带的混乱情势不太了解了。
宋老爷子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得帮我们爷孙女两个找个安身之地才是。
这时,宋老爷子这样说道。
达山1这,这……
达山可下可犯了难了。他是出来办事的,可不是负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哟。再说了,他对这一带的情形也不是很熟,只不过是这两年偶尔路过,顺便跟当地的衙门做过几件赈灾救灾的事情而已。
宋小蕙1怎么?你还不愿意啦?还有没有天理公道了呀!
宋小蕙见他不愿意,顿时又是一通碎碎念。
晕了,这关天理公道什么事啦?
达山1好吧好吧,那你们想要去哪里呢?
达山最怕听女人的唠叨了。而且,还是一个小女生的唠叨。
他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嗯,小小的脸蛋,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整体上看,又瘦又小的她,怎么也谈不上漂亮,但是好像越看越觉得富有娇俏动人的气息。
宋老爷子达山队长吶,那就麻烦送我们到“福安工坊”去吧!
老爷子见达山答应要安顿他们了,于是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达山1哦?那么“福安工坊”在哪呢?
可别是那种需要三天五天路程的地方哟。
达山心下如是想到。
宋小蕙1扬州!
宋小蕙笑眯眯地看着他,甜甜一笑道。
达山一听这话,差点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