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看见向来端正有方的君子接过妻子被鲜血侵染的尸身时无助弯下的脊梁和不断抖动的双肩。
他娶到了自己一心一意爱的女子,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让她惨死在外,他有罪。
“兄长……”蓝忘机立在他身后,难受地喊道。
蓝曦臣抱起桑以早已变得冰冷的身体,回头看着蓝忘机,轻声说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带她回家。”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蓝曦臣作为桑以的丈夫、姑苏蓝氏的宗主,却对夷陵老祖一字声讨都没有,这令仙门百家费解。
蓝曦臣和蓝忘机一走,蓝氏弟子随行离开金麟台。
站在那里的金子轩才像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捧着脸呜咽难言。
他的妹妹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暮溪山上,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温晁带走;不夜天上,他任流言将她吞噬;金麟台上,他送她出嫁,嫁给一个她并不爱的人,即使对方是一宗之主。
他此生有妻有子,人生已是圆满,可她呢,她又得到了什么。
他本想趁着这次金凌满月宴与桑以坐下来,好好地说说话,开解心结,找回曾经他们兄妹相处时候的样子。
可天意弄人,他没有机会了。
金凌在江厌离怀里哇哇大哭,江厌离哄着他,扭过头不去看金麟台下的丈夫,闭眼无声落泪。
一场大雨将穷奇道上鲜血尽数冲刷去。
夷陵乱葬岗。
看着突然出现的蓝忘机,魏无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向他问道:“她还活着对吗?”
蓝忘机握紧避尘,一言不发。
“你身上有她的蛊虫,你都没事,她肯定还活着,那我就放心了。”
可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轻松的表情。
魏无羡这是在自欺欺人。
“魏婴,”蓝忘机艰难开口:“她死了。”
“是吗?”一阵阴风吹过,带走了魏无羡脸上的笑容。
“嗯。”
温宁跪到地上,抬头望着蓝忘机,难受地说:“蓝夫人之死,与公子无关,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失手杀了她,含光君要拿人,就带我走吧。”
“你……”蓝忘机低头看着他,微微蹙眉,道:“你的命本就是她的,如何拿你之命去赔她的。”
闻言,温宁缓缓低下了头颅。
他杀了一个对他那么好的人,却连为她去死的资格都没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温情来到他身边跪下,“那就让我代替温宁。”
蓝忘机站在那儿,抬眼去看魏无羡,他平静过后的模样无悲无喜,像是丢了魂魄。
温情继续说道:“蓝二公子不必看谁,蓝夫人对我和阿宁都有大恩,是我们恩将仇报,与他人无关。”
“蓝湛……”魏无羡突然开口:“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偿命,我希望那个人能是我。”
这是他的恳求。
蓝忘机一定听得见。
她死了,他的坚持也成了笑话,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们谁都不用死,我不是来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