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婚礼前夕

拉勾，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王八蛋。

叶冰裳坐在镜子前，有些恍惚地看着凤冠霞帔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藏在衣袖下的红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间，她就要出嫁了。

那日在花园内，时倾雨顺从地答应了叶冰裳的请求。

她们去了离京都最近的桃花庵，还在月老庙下求了红线。

“小姑娘，你别看这条红线很普通，但它呀，百试百灵！只要你和那边的公子一同系上，你们二人定能长长久久！”

拄着拐杖的盲眼老头为了多卖几文钱养家糊口，自然是什么好听的话都往外蹦。

叶冰裳惶惶抬头，此时四下无人，自己身边远远站着的只有时倾雨。

她正踮着脚看柳树上挂着的木牌刻了什么字，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叶冰裳鬼使神差地掏出荷包，递给了对方一两碎银。

“不用找了，我要两条。”

她张口，声音有些嘶哑。

手里捏着红线，叶冰裳想，她真是昏头了。

背后的老头口中还在念叨，说什么有缘人终成眷属，明明他已经瞎了多年，眼眶都深深凹了进去——而且哪怕这老头真的能感知到时倾雨，也把她认错了性别。

她们明明，都是女人。

“买完了？”

时倾雨走过来问她，叶冰裳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东西藏了起来：“嗯。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些酸绉绉的文字罢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样啊，那我们去山下吧，听说今天有庙会。”怕时倾雨走到庙门前，再碰到那说话奇怪的老头，叶冰裳赶紧提议道。

“哦，好啊。”

……

回忆到这儿就戛然而止，思绪突然被敲门声拉回到现实，叶冰裳想，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平静呢？

就好像此前所有的欣喜和期待都变得微不足道，这份情绪是有的，但在她心里根本占不了多少位置。

“叶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呐？一会儿新郎官可就要来啦！快，我帮你弄弄头发。”

喜婆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六殿下娶妃，这可是这段时间最大的喜事儿了，保不齐她今天也能拿到不少赏钱呢！

只要这么想着，喜婆的态度就愈发殷切，猛地对上叶冰裳在镜子里的视线，她还吓了一跳：“嚯，我的姑奶奶哟，谁惹你不开心啦？那些要出门的姑娘，要么笑，要么哭，你这个表情可不行呀！”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

叶冰裳眼神飘忽，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喜婆觉得奇怪，单看叶姑娘的表现，她还以为这是被逼着出嫁的呢——但这位怎么着也是板上钉钉的王妃，可不是她一届平民能随便揣测的。

于是喜婆动作利索地替叶冰裳收拾好所有，盖头一盖，再把新娘子稳稳送到殿下府上，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面前的世界变成了朦胧的暗红色，叶冰裳咬着唇，只觉得胸口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