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四周是无边的寂静，如同青烟般新月的光辉倾泻八方。低垂的枝干在月下晃动着，繁叶被晚风吹动着沙沙作响。良久，持剑的男人冷眼地看着跌坐的女子。女子身后的羽毛在月光下洁白如玉，随风而动。她紧捂着胸口处的伤口，那里还在一点点泛着鲜红色的血液。

“恶心？枭羽，你的眼中，难道妖就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吗？”

“拿钱办事，再者，你杀了不少人，真以为能就这样逃走？”

“我杀了人？他们根本不配称为人！”女妖提了提音量，侧脸隐隐生出些羽毛，一双翅膀似乎在拼尽全力扇动着。

“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怎么能，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女妖喃喃着，眼角泛着泪花，“他还在等我......”

“......”名叫枭羽的青年，终是握紧了剑柄，下一瞬，锋利的剑深深插入女妖的小腹。“安息吧。”

......

茅草屋前，老人感激地将手里的钱袋递到枭羽手中。

“谢谢枭道爷！我儿子受这妖道纠缠了三年之久，这妖道死了，我儿子终于可以好好读书了，这是给道爷的报酬。”

“您老不必如此感激我。”

“哐当——”茅草屋另一边的房门被人踹开，个头同枭羽差不多的少年见到他们手里的钱袋，红着眼眶怒气冲冲地跑到两人面前。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老人说着就要把自己儿子推回房间。

“是不是你！就是你杀了她！”少年双手抓过枭羽的衣领怒吼着，“你什么都不懂就杀了她！”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你该谢谢这位道爷，你就是被那妖道施了妖术才鬼迷心窍的！”

“呵呵......”他一把甩过老人的手，轻嘲着笑了笑，松开了握着枭羽衣领的手，“好啊，你们杀了她，那把我也杀了吧，我也是帮凶。”

枭羽冷静地整理好衣领，将手里的钱袋收好。“妖已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老保重。”说完此句，枭羽旁若无人转身离开。

“......你！我要诅咒你这破道士，不得好死！”

“够啦，臭小子......”两人后面的话，枭羽可没有心情听。被那女妖骂了一晚上还不够，还要被这男人再说一通，他才是想死的那个。

再说了，他说过了，他又不是什么道士，那老头怎么一口一个道爷？

枭羽仰起头，灰蒙蒙的云似乎是在回应着他，从中透着隐隐的轰隆声。

要下雨了？

看样子又得钻山洞了。

“轰隆——”

“啧，这雨可真是不巧。”枭羽脚下加快些，急忙往山间去。

......

“哈哈哈，笨蛋蝴蝶再不快点就要被雨水淹死了！”停在树梢的小男孩额头长者两条触角，背后有一双正在扇动着的翅膀。另一树枝上也停了不少同那个小男孩一样的孩子，他们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地面上仍旧正在“蜕变”的同类。

她笨拙地扇动着翅膀，突然，豆大的雨滴好巧不巧地砸在她的翅膀上。

“快些呀！”

“一会大雨就要来啦！”

她听到了同伴的呼唤，可是她无论怎样扇动翅膀，身体仍停留在原地。一阵风彻底将她的“蜕变”打消，她费力地支撑起身子，可被打湿的翅膀就这样贴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完蛋啦，笨蛋，道士来抓妖怪啦！”小男孩说完便淘气地飞离了此处。眼见着雨越来越大，道士越走越近，剩余的孩子们最终决定抛弃了这个“飞不起来”的同伴。

枭羽并不是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只要他们不做错事，自己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只是......

他蹲下身，好笑地伸出手，将在泥潭里打滚的蝴蝶救了出来。

“从没见过这么笨的蝴蝶。”

他将外袍脱下，盖在身上，左手掌心的蝴蝶动了动翅膀，似乎是在回应他。他轻笑着，右手捏紧外袍，盖过头顶，往山里走的步子似乎比刚才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