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杨过与小龙女住在古墓一月有余，期间，杨过从两三天出去买些零碎儿变成一日一次，最后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竟都在古墓外度过。且两人平日交流甚少，原本小龙女就是清冷性子，现下杨过并不前来搭讪，对她敬若尊长奉若神明，两人就只能在睡前交流几句罢了。

话说经过第一日后，小龙女也曾再试几次，想与杨过洞房花烛。可杨过总是以各种理由略过，不是担心小龙女情花毒未好，就是推说自己不舒服，要不就是索性等她休息的时间再回来。如此，怎能叫小龙女不多想？

再想杨过曾对大武小武说过，愿望就是娇妻在怀，子孙绵延。怎的她如此主动，却还不来与她天人交战？

小龙女忍让多时，每每被拒，总是以泪洗面，原本还会为过儿找找借口，以过儿是担心自己才如此来聊以自慰，可时日一长，便愈发疑神疑鬼，觉得过儿是嫌弃自己并非完璧之身，觉得过儿的心并非像誓言一般在自己身上。

这日，杨过又说去陪雕兄，要出得古墓。

小龙女并未直接回了卧房，反倒去了杨过的屋子。

以收拾为名，给杨过整顿屋子。什么与其余女人相关之物也没有翻找得到。本应心落肚中，可女子独有的感觉叫她那一口气更是提到胸腔。

深想杨过每日出去，是外面会了哪个姑娘？还是被何人迷了心智。还是放心不下他那芙妹？想到此处，又想每每郭芙受伤，过儿总是处处施以援手，又思及二人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由得心神动荡，多年沉寂的情花之毒复发，一口黑血吐出。

不说小龙女就在杨过卧房等待杨过归来，就说杨过出了古墓来，径直向山下去。

杨过原想和小龙女一起在古墓归隐，从此不问世事。可来古墓的路上，便听到风声，此次蒙古鞑子来犯襄阳，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沿路过来，只听得叫化子们都在说襄阳一事。只想芙妹定会跟在郭伯伯郭伯母身前尽孝，与襄阳共存亡。

一日想到芙妹在襄阳此次身陷险境，杨过便一日不能安下心来和姑姑一起在古墓中了此残生。可姑姑毕生之愿便是同他相守，不问世事。他既已答应姑姑，怎可做失信之人？他本就管不住自己心向芙妹，却怎得在行为上再亏了姑姑？

可芙妹……芙妹还在襄阳奋战，可叫他怎得忍受！

便至古墓，他就以采买为由，多次下山打探，实是难忍不知芙妹近况的煎熬，就着人去给郭伯伯送信，只说自己与姑姑到了古墓，颇为安稳。他不敢透露自己对芙妹的情意，再不像少时那样因轻狂去败坏芙妹的名声，只敢问问郭伯伯郭伯母是否安好，最后才能“顺带“提一句”郭世妹“是否安好。

可这信件的回信过了半个月才过来，信中只说所有人都安好，叫他放心。

但他怎么能放得下心？报喜不报忧，谁知道芙妹近况是否真的顺心顺意？

再最后去一趟襄阳看看，去拜访郭伯伯郭伯母以报恩德，去看看芙妹安好，最好劝得郭伯伯郭伯母同意，将芙妹接出襄阳。芙妹得以一世安康，才是杨过最大的心愿。

这样想，当下杨过再也忍不住，今日早早便回了古墓。他想和姑姑说一声，自己再去一趟，希望姑姑可以准许。

可回了古墓，只看姑姑在自己卧榻上，面色苍白，不知在思索什么。

杨过上前去欲陈词一番，不待他说话，龙女先看向他，神色戚戚：“过儿，你为何迟迟不肯与我行周公之礼？是嫌弃我失身？还是心中还想着你那郭大姑娘？过儿…我与你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六载，等得团聚，怎么就不肯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见小龙女将问题挑明，杨过目光有些闪躲，却还是像往日一样上前抱住龙女安抚：“龙儿，我何曾嫌弃过你？我……既与你成了夫妻，便想同你一直相守在此的。”杨过撇开甚么芙妹不提，只说安慰之语。

龙女见他如此，往常觉得受用的话语今日听来却有如惊雷——杨过没有正面回答那郭芙的话，只说些旁的来安抚。

“过儿，你心中还想着郭芙，是也不是！”话落，见杨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眼眶泪水打转，又滚落下来，对于心中的丈夫又气又急：“过儿，那郭芙断你手臂，又用针刺我，害得我夫妻离别十六年。她何曾正眼看过你？还有你那偏心的郭伯母，哪次不是向着郭芙？只有我和你才是同气连枝的夫妻，真心待你，你怎么就心中放不下那郭芙！”

“姑姑！郭师妹虽害我断臂，却是心系妹子情有可原，而害得咱们十六年分离，是以为那棺材之中是李莫愁才一针刺出，都原本是好意，她何曾想过要加害于我？且郭伯伯郭伯母于我有大恩，他们二人疼我爱我，就我本想杀害郭伯伯也原谅了的……”杨过越说越觉正是如此，可一看姑姑那眼泪更是汹涌十分，便不敢出声。

“姑姑？姑姑！原来过儿还只当我是师父！”小龙女想到二人的山盟海誓，又想到那挡在郭芙面前抵御枣核钉的身影，竟然吐血不止。

杨过赶紧扶住龙女，暗恼自己下意识叫出姑姑，又想姑姑怎会又吐血了？口中连连改称呼：“龙儿，龙儿，一时情急。你…你让我看看，怎么又吐血了！”

那情花毒本就未好，只是一直食用白鱼且少思少忧才得以压制数年。一招重遇杨过，又才知悉丈夫竟然深爱旁人，大悲大喜，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小龙女在杨过床头提起宝剑，挥开杨过阻拦的胳膊便欲出了古墓。她只有一个念头，杀掉郭芙。

杀掉郭芙！

过儿发过誓，不会有二心！她也在重阳宫起誓，若杨过有二心，她定会亲自杀死那女子！

郭芙——杀了郭芙！杀了郭芙，再杀死过儿，她便自杀！

本她出了绝情谷和过儿相处，毒素日深，也活命不久，正好与过儿做一对亡命鸳鸯！

杨过循着她的步伐追去，抱住了已然昏倒的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