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母亲眼里出徐公。】
【他这个类型的也不是没有受众群体,骨头多的,狗狗应该很喜欢。】
【说不定是厌食症呢?积点口德!积点口德!积点口德!】
【可他妈妈不是说去医院检查没事吗?】
【那么喜欢积德?这样吧,我先笑了,你替我多敲点木鱼。】
吴虹玉就像是没察觉似的。
依旧兴致冲冲的将儿子钟俊逸拉到观众跟前。
“看,这就是我儿子,帅吧。”
少年走出阴影时稍微抗拒了一下,可还是拗不过母亲的拉扯,站到屏幕前来。
云锦书:“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有些不满云锦书没对自己儿子夸赞,“什么?”
“他不吃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吴虹玉声音闷闷的,“估计一个月前吧,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还未等她回答。
瘦弱的少年却不知从何来的力气,愤恨地挣脱母亲的手:
“都说了我不要吃饭!你做的饭就像下水沟里掏出的污泥,我才不要吃!”
吴虹玉软声细语的哄他:“那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买!”
刹那间,钟俊逸的眼神里闪过一道绿光。
“不要!我什么也不要!”
“我要回房了,你给我滚远点,少来打扰我!”
吴虹玉不敢拦。
就任他去了。
她转眼看到还在直播的云锦书,将气全都发到她的身上:“我呸!真是晦气!”
“要不是今天进你的直播间,我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会生气?”
“你们这些女的,正事不干,就搞这种歪门邪道。 ”
“生女孩还不如生叉烧!”
“赔钱货。”
要是云锦书直对着她,都得被喷得满脸口水。
【?你可长点心吧】
【陈哥:这是山海经的那一页跑出来了?说女性不好,难道她是半男半女的变性人?】
【还好这家没有生女孩,我楼下邻居就是重男轻女的,小姑娘无论做什么都要给弟弟先让路,真的很可怜。】
吴虹玉喘口气,还要再骂。
就听对面的云锦书开口打断了她:“你有过一个女儿。”
后面接着的话更让人震惊:“那个孩子还被你亲手害死了。”
【云姐的直播间是瓜田吗?震惊我一百年!】
【虎毒不食子啊。】
【弃婴塔中无男骨,学堂里中无罗裙。】
【夏国的中式恐惧多半是女性,因为那是来自人们内心的恐惧和愧疚。】
【“妈,我想要个哥哥,你咋不给我生个哥哥呢?”“有你哥哥就没你了。”你品,你细品。】
吴虹玉的脸色瞬变。
她惊嚎起来:“你乱说什么?信不信我给你递律师函,告你诽谤!”
威胁完,她伸手就想挂了直播间的通话。
“尽管挂吧,今天挂我的视频,你儿子的命也离挂不远了。”
“小贱人,你竟然敢咒我儿子!”
吴虹玉虽然还一直在咒骂,手上却不敢再有动作。
她把钟俊逸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也特别信玄学。
放在平常,就算百般不信,心里也会多个忌惮。
更何况现如今钟俊逸不愿吃饭,瘦得和竹竿似的,嘴上虽然碍着儿子的面不敢多说什么,可心里却比谁都着急。
吴虹玉的模样让云锦书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个人。
——原主的母亲,李惠淑。
那个家庭也是吃人的妖兽。
无时无刻的都在压榨女儿,添做儿子以后娶妻的彩礼。
吴虹玉骂得口干,喝了口水润嗓子,也顺带稍微冷静了一下。
她问道:“说吧,我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云锦书不疾不徐的解释道:“你儿子现如今,和当年被你死去的女儿有关。”
吴虹玉的面色大变,厉声骂了几句:
“和那个死丫头有关?”
“娘了个腿的!死丫头骗子连死了都不安心,还要杀她弟弟!”
“回头我就把她给砸了,看她还敢嚣张!”
【砸了?砸什么?骨灰盒吗?】
【也有可能是坟墓。】
【听这个大姐讲话听得我生理反胃。】
【小妹妹好惨,愿她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
“她不是来害人的。”云锦书的声音在寒冬腊月里像是浸了冰,冻得在每个观众的心中凉飕飕的,“她是来复仇的。”
“复仇?”
吴虹玉的眼神闪躲。
“我给她吃,给她穿,对她还那么好,她复什么仇?真是笑话!”
云锦书说:“哦?怎么我算到的并不是你说得那样?”
“你的女儿叫钟盼弟,是你与丈夫在老家生的。”
“你婆家也是重男轻女的,知道你生出来是个女儿后,对你也是百般折磨。”
“刚生产完,就让你下地干粗活,只要你表现出一丝不满,她就会在你丈夫回家后,教唆他的儿子,对你动辄打骂。”
“就因为没做好月子,你的身体落下病根。”
“村里的医生诊断,你再也不能身孕。”
“你知道不能生育的女人在这个家里意味着什么——以后家中只不过是多了个能两条腿走路的牲畜。”
“丈夫还会出轨。”
“在婆婆和丈夫成天的折磨下,你的心理渐渐扭曲。”
“将生不出儿子的罪都怪到女儿身上。”
“当今的科学技术没有办法让你怀上孩子,那你就找些科学以外的路子。”
“还刚巧就让你碰到个‘高人’,让你知道一个怀儿子的方法。”
“那就是把你投胎的孩子杀了,用钟盼弟的命,换新生儿的命。”
几番话下来,将吴虹玉沉寂多年的记忆勾起。
她眼前似乎开始浮现当初那个抱着她的腿,心疼她干活辛苦的小姑娘。
家里重男亲女。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
三岁的钟盼弟就开始要为家里干活了。
扫地,擦拭家具,帮吴虹玉在厨房里打下手,更要像个小奴隶似的伺候奶奶。
稍有不慎,惹得婆婆黄兰不高兴,挨一顿打骂不说,还会不给她饭吃。
钟盼弟饮养不良,瘦得像小猫似的可怜。
可她并没有抱怨。
当吴虹玉下地回来时,她总是会替母亲脱下鞋袜,替她洗脚按摩,询问今天在田里辛不辛苦。
小小的脸带着笑容,就像是太阳散发着暖光。
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
有时她会想,生个女儿也不错。
可这样的思想没持续多久,就很快被颠覆。
丈夫钟秒同学聚会回来。
他估计是在外面受了气。
不敢在那些所谓‘大老板’的同学面前发火,只能回来窝里横。
他一脚踢翻钟盼弟给吴虹玉搬来的洗脚水。
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
“妈的,赔钱货,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一点用没有!”
骂完还不解气。
他抽起旁边的竹扫帚,打在钟盼弟的身上。
吴虹玉不忍心,想上去拦。
结果被钟秒一起打。
“叫你生不出儿子!”
“没用的东西!”
“老子打死你!”
婆婆在旁边插话,“你看你,要是第一胎是个儿子,你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吗?”
“当年我生下钟秒,我婆婆可把我当做家里的功臣哩。”
就是让这几句话。
让吴虹玉心中的魔障渐渐生起。
凭什么她不能过好日子!
都是因为这个女儿!
恰巧她门前经过一位说是云游的僧人。
他看出吴虹玉的困顿。
说,“当下有个方法,可解施主当下困顿。”
吴虹玉接受了。
按照那高人所说的法子,她将钟盼弟叫到跟前,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小姑娘很高兴,平常总是被奶奶罚,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能得到颗甜甜的糖果了。
她只在隔壁的二蛋手中看过这种东西。
就当钟盼弟迫不及待的拆开糖果放进嘴里时。
没注意到自己依赖的母亲已经高举过年用来杀猪的刀,对准她的脑袋,就要砍下!
“你在女儿死前给她的那颗甜糖,也并不是你想要让她最后的时间过得好些。”
“不过是那个所谓的高人告诉你,在死前要给孩子的嘴里塞点东西,不然她就会去阎王爷面前,告你的的状!”
伴随着云锦书的话。
吴虹玉似乎感觉到女儿身体漫出的鲜血又在眼前弥漫开,喷出的血雾撒在她的身上,湿淋淋的一片。
“我没有!你别乱说!”
云锦书并没有因吴虹玉的抗拒而停顿。
反而继续说道:
“不过你给她糖真是多此一举了,毕竟在你的手笔下她根本没法去地府轮回投胎。”
“——你把她做成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