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烟雨落盛京，一人撑伞两人行。”符华记不清她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只是这句话代表了她从前的愿景，她希望守住自己身边的人。
“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乐土里，她向自己眼前的华，身为英桀的她叙说了这些年来的经历，至于那个华是否愿意同步记忆……符华尊重她的选择。
“我既然是乐土里的记忆体，就让我守住过去，你尽管走向未来吧。”
果然，华还是同意了同步记忆。
“……未来，会有律者来到这里？”
“这件事暂且不要说出去……毕竟对于爱莉希雅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惊喜。”
“嗯。”
“你要找维尔薇吗？”
“嗯。”
“我去和苏商量一下，关于维尔薇的「极恶」人格，提前几千年的时间去计划这件事，或许在面对侵蚀之律者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损失这么惨重了。”
“尽量引导她吧，毕竟，她可是众多维尔薇里最有才华的一个。”
行至螺旋的工坊，符华拿出律者核心递给维尔薇，请求她帮自己重新制作一个神之键。
“这个核心是哪里来的？”
“我的一个朋……爱人从一个世界泡里面抢过来的。”
“你原来的羽渡尘呢？”
“被她打碎了。”
“……”
“你能好好和我聊聊你的爱人吗？”维尔薇眨眨眼。
“她是……”符华抬起头，叙述了一下自己与小识的过往……十几年的事，说完也要很长时间呢。
“啊……好啦，这次多亏了专家的帮助呢。”罕见的，本我苏醒了，因为苏用了特殊的方式通知维尔薇关于「极恶」的一切。
“华，不是我有意赶你走，只是，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毕竟，要处理好和其它自己的关系，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呢。”
符华离开乐土，走出长长的甬道，她把图纸递给灰蛇，要灰蛇们按照图纸造神之键……这一等，可能就是几年……
确实，她在世界蛇等待了很长时间。
神州边境，大漠、烈风、骄阳，顺着前路望去，数百里未见得一片绿茵，黄沙纷飞之间，远处有驼铃声响起，沿着东征的旧路，一批商队踏着大漠行来。
商队俨然被匪徒盯上，一批人马的四周，尽是手提朴刀，蒙面跟随的彪形大汉。
“财物留下，人全部杀了。”
车夫，随从，死的死，逃得逃，劫走金银器物以后，一众沙匪打开了最后一个车厢。
里面有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女子跪坐着，痴痴的看着面前的一副棺材，对沙匪不管不顾。
“你叫什么名字？”小头目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还挺倔，把她绑了，带回去给老大看看，这长相有老大同乡人的感觉。”一众沙匪出手，女子也没有预料中的反抗，就好像是得了心病，精神不正常。
有小罗喽准备开棺。
“不要……动……它。”女子用蹩脚的神州话说了一声。
“听她的，反正在她到老大手里以前，是不可以死的。”
…………
与此同时，同样的漫天黄沙中，一个男人和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女从不同的方向相向而行，他们的目的不尽相同，剿灭这个匪帮。
素裳快了一些，她还是按照原剧情发展，主动投下大牢，并遇见了牢里的异邦“美人”，奥托.阿波卡利斯。
将目光放在老鹰身上，由于老鹰的身份问题，只要是离开太虚山，就有随时被人发现并追杀的可能性，配一把大刀或一把好剑招摇过市，无疑是自寻死路。
毕竟……尽管太虚剑气很强，他也做不到在不伤害普通人的前提下一次面对几十人的巡逻队。
行走江湖之人虽都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但一般还是会提一把朴刀，以在官府面前打一个擦边球。
“我的轩辕剑，好像被沙匪劫走了……”
为了免于与官府纠缠，他托一伙去往西域的行商将自己的轩辕剑运送到一个酒楼，不料那是一伙盗贼假扮的，在偷走轩辕剑被发现后，老鹰没来及追赶，盗贼偷来的财物连同剑就被沙匪劫走了。
“应该多留意一下的。”他寻思着，顺着轩辕剑的气息一路赶到营地外。
门外守军多，不妨个别内家高手，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贸然进攻不是好事。
“那汉子，你来我这寨子有什么勾当？”
“小人因伤了朝廷命官，遭受通缉，无奈落草，善使大刀，望贵山寨可以收留。”
对方扔来一把大刀，正是他的轩辕剑。
“这是把好刀，但营地内无人能使，唯独我们那帮主可能有能力驾驭，你若能使得动，我便可在帮主那里为你美言几句。”
凭着多年沙场的经验，他的刀术倒不像表演的套路那么好看，而是除了防守就是冲着脖子，肩膀，膝盖以及拦腰，那个小头领不禁喝彩。
等进了营地，小头领拍了拍老鹰的肩膀，不禁感叹，“老大用这把刀都没有太顺利，不如我到老大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把这把刀送与你可好？”
小头领的算盘打的很明白，既然老鹰武艺八成胜过了他们的帮主，那不如辅佐和依附于老鹰，待他夺权以后，自己可以谋一个更高的地位。
老鹰瞥了一眼，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这大牢里关着的大多都是强撸过来的老百姓……那不如先偷偷掩护他们出来，等待与沙匪正面作战的时候就不会被他们拿人质威胁了。”老鹰肚里寻思着，转头看向头领，“这大牢里面都有什么人？”
“一个西域来的商人，长得挺漂亮，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武艺超群，与兄弟可能不相上下。”
“哦？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李素裳，自称无上大自在门的大弟子……”
“仙人的徒孙？难道是试剑被抓住了？”
小识在给老鹰传功的时候顺道让他多关照一下秦素衣和他的女儿李素裳，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想必是个武艺高强之人，且容小弟我会她一会。”说罢，老鹰直冲大牢便走，也没有人跟着他。
“谁？”一把剑直冲老鹰便来，老鹰拿刀一挑，打开了刺击。
“我无意与你为敌，你我算是师出同门。”
“奇怪，怎么你身上也有太虚剑气的气息……”素裳打量了一下。
中年男人，体格健壮，脸有刀疤，手持大刀形态的轩辕剑……
“莫非你是鹰叔？我小时候你好像还和两个姐姐一起看过我呢！”
老鹰点点头，“其实你口中的两个姐姐……额……她们是如今太虚山上的两个女神，是我的师父。”
虽说是小识教给老鹰太虚剑气，但是系统的教导还是羲和望舒她们负责的。
“啊？就是传说中赤鸢仙人和其伴侣的坐骑化形而成的那两位？”
“嗯。”
素裳倍感震惊。
“你为何如此震惊，你的母亲不还是仙人的亲传弟子吗？”
“好像……是哎！”
寒暄几句过后，老鹰便问素裳为何会落入这些武艺不高的沙匪手里。
“都是计策而已啦！”素裳简要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老鹰不仅感叹，如果不是仙人出手相助，恐怕这个死于剑下的沙匪首领就是自己了。
他们一边小声交谈，一边走向牢房深处，黑暗逐渐淹没了一切。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妖异的火光浮现在一个金发女子的指尖，给本就有一种苍白的病态美的“她”增添了一丝妩媚。
“好漂亮……”素裳喃喃自语。
“您就是罗刹吧，或者说，奥托.阿波卡利斯。”
“你认识我？”
“你是男的？！”
“嗯。”
“几年前，你们天命东征，我是守军的将领。”
“您就是老鹰吧。”
“您和仙人的关系……”
“我算是仙人的徒孙。”
奥托的神色忽然激动。
“我想见仙人一面，不知……”
“仙人羽化登仙了。”老鹰摇摇头。
“什么意思？”
“就是去世了。”素裳补了一句。
秦素衣交代过李素裳，即便她的太师父活得好好的，但是要是有人打听起来仙人的消息，一定要回答仙人已经死了，这和仙人的计划有关。同样，小识交代过老鹰类似的话。
“那敢问守护神州苍生的两个神兽……”
“寿元将尽，生死未卜。”同样，羲和交代过关于她们的问题该如何回答，而现在的拂云观已经成了望舒羲和两人隐居的场所，两人相濡以沫，数十年生活的也很温暖，只是……还是担心符识的情况，尽管没有生命危险，因为符识死了她们也活不了，更何况都有涅槃，但是两人害怕小识陷入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但一直失去意识，这和死亡没有区别……
将思绪从自己师父的身上抽离开以后，老鹰问他有没有见过沙匪的头领。
“哎呀哎呀，先给人家把脚镣解开吧……等一下，你脚镣呢？”
罗刹微微点头，似乎表示着自己身上本来就没有枷锁。
“头领似乎是东征时的逃兵，因为无言回到欧洲，直接带着一部分残将打家劫舍，逐渐发展成这种大组织。”
“反正无论按照哪里的律法，伤害百姓，都是要砍头的，着替天行道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素裳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也没定什么计划，在匪徒们进来押着她去见所谓“老大”的时候就直接离开了。
“这孩子……”老鹰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来，看着罗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罗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只能听懂，但是不会说神州话？”
“对。”罗刹用蹩脚而奇怪的发音方式和语调回答道。
“行吧，那就各凭本事吧，想必你也不是等闲之辈。”
老鹰在前面开路，带着罗刹走出大牢，却发现罗刹已经跑没影了。
老鹰慢慢靠近头领的居所，想快速支援李素裳，但被一群清算战利品的匪军拦住了
老鹰拎着大刀，对着一个小罗喽一劈，对方瞬间人头落地。
“你什么意思？”众匪徒拿起刀枪，与老鹰一个人形成对峙。
单刀进枪，九死一生，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但是作为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对于这种事，多少也有一些经验。
长枪对着心脏就是一刺，老鹰迅速侧身，在对方收枪以前迅速砍下枪头，一个快步抢上身，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匪兵见势不妙，又冲上一个人挥舞着大刀就是一劈，老鹰借着刀势来了一个裹脑，挡下这一劈，迅速将对方的大刀下压，然后一个提刀，砍翻一个。
虽然在狭小死胡同巷战的好处就是身后不会有人袭击，而且一次只面对一个敌人，但是自己也跑不掉，老鹰快速思索着，怎样才能快速离开。
正在他准备使出太虚剑气的时候，眼前的一个匪兵突然倒下了，准确的来说，所有冲着老鹰来的匪军都倒下了。顺着巷子看去，远处，罗刹站立在巷子出口，手里拿着一个金色发亮的物体，有些看不真切。
那是拟态黑渊白花里的黑渊。
“多谢出手相助。”老鹰对罗刹一抱拳。
“现在还是尽快去找l……li……李素裳小姐吧。”
似乎是消耗过大，老鹰没见到罗刹再次用出那一个杀灭一小群人的手段，而是只拿着一把金色的大剑随他一同杀敌。
老鹰冲在前面，一个人就砍翻两三个小时，罗刹在身后补刀，配合之下，她们迅速赶往素裳那里，可惜……
由于沙匪头子不是老鹰，武功没有那么高强，素裳在没有罗刹援助的情况下已经杀了对方，但同样，素裳依旧受了致命伤。
“拟态.黑渊白花。”罗刹轻轻念了一句。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白花绽放着微弱的光芒，宛如黑夜中的萤火，素裳的伤势很快就彻底痊愈。
“哇！这是什么力量，这么神奇！”素裳满眼好奇，罗刹只笑笑，没有说话。
远处，一个身影站在墙头上，看着这一些，若有所思。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一片边关萧瑟之景，正是分别之时。
待到老鹰与两人彻底分开，他突然发现，符华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
“拜见仙人。”老鹰作揖。
“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小人这条命全凭仙人所救，日后定凭仙人发落。”
“若是我不干涉你的生活呢？”
“在山中隐居，若是治世，只顾清修，若逢乱世，便下山守一方百姓。”
“如果我可以让你获得更强的力量和更久的生命，你愿意终其一生都守护神州百姓吗？”
“愿意。”
符华认可的点点头，取下羽渡尘的一片羽毛编织了关于守护神州，除魔诛邪的拟似戒律，植入老鹰大脑，弑师这件事教会她的就是谨慎与提防……她现在的心墙已经很高了，很难再有人可以在这个几百年内取得她的信任了，除了小识口中那素未谋面的北辰芽衣、程立雪、逆熵还有圣芙蕾雅的老师和学生。
“你跟着他们走吧。”
灰蛇从沙土里钻出，对符华行礼以后，就带着老鹰离开了，他要接受超变手术，成为融合战士。
在遥远的未来，老鹰这个像望舒羲和一样的“历史的变量”，煽动翅膀的蝴蝶，会否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引发出一场风暴，那他们对抗终焉的路也许会更顺利一点。
想着想着，她看到远处有两道影子袭来，其中有一个黑衣身影，赤鸢在一瞬间联想到了小识。
“华！”羲和向赤鸢挥了挥手。
“你们这是……”
“好久没有下山玩啦，出来转转嘛，你要一起吗？”
“这大漠戈壁，哪有多少人家啊，你们不是喜欢去闹市行走吗？”
“我们能飞呀！”
望舒化作黑鸢，携着赤鸢她们四处游荡。
行行走走，在这种半隐居半入世的状态下，时间过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慢。
对于羲和这样能自由穿越于时空之人，他们的眼中会有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吗？
总之，很多年过去了，仙人不禁会回忆起从前的朋友和后辈，又是一番怅然。
她是看着秦素衣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小孩，到婷婷玉立的少女，到满心希望的青年人，到温柔体贴的妇人，到苍颜白发往往，满目慈祥的老者……静观一个人的成长，总是心里会生出一些感叹，时间是很快啊，时间也很慢呀，两者可以说都对，也可以说都不对。
再次见到秦素衣的时候，她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师父，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呢。”床上的老者想要起身，但还是无奈的躺下了。
“没有吗？好像也变了不少啊……”
“师父永远都是那么年轻，师父也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善良呀，纵使人没有不变的自我，但总会有一些东西，历经岁月冲刷，永恒的留在心底呀。”
“……”
“哈哈……”赤鸢温柔的笑了笑，这些年所以的困惑，无奈，自责，都随着一声轻笑，消散于晨风深处。
“我这次叫师父来，除了是想再见师父最后一面之外，也是因为我有一些关于师公的消息。”
“小识？”
“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对西域来的行商，他们之间有人在讲述师公掉落于宇宙裂缝的故事，而这件事，应该只有我们知道……后来那个人告诉我，有一个小团雀落在他的肩上，他就多出了这份记忆，于是他把这只团雀养起来，我把它买了下来。”
“后来有一天，团雀开口说：‘我要去寻找一个我想不起来，但很重要的人，你这里虽然什么都好，但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我说我可能认识她口中的人，但她没有搭理我，就飞远了。”
“所以，至少她回来了。”
“嗯。”
秦素衣和赤鸢聊了很多事，从自己到女儿，从太虚山到大自在门……赤鸢感受的到，秦素衣的生机随着她的话音在加速流逝，赤鸢并没有打断她，与其多存活几分钟，不如让素衣在快乐里死去。
…………
晨光透过窗户射入小小的卧室，一只团雀误打误撞的飞了进来。
“啊？几年不见，你怎么要死了？”团雀开口，声音和符识一模一样。
“师公也回来了，真巧，真好……”
“但是师公，有一点你可不要忘记喽，身为长生不老之人，你可是做不到白头偕老的哦，毕竟永远年轻嘛！”
“那……师公，师父，再见啦，最后也祝愿你们永世不分离！”
从老人舒展的眉眼与皱纹中，符华看到了那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原来，确实会有什么东西在人们心中，永恒不变。
在初春的阳光中，最后一个愿望得以实现的她了无牵挂，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从此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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