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

很多人好奇皇上要如何处置华妃。

她曾盛宠数年，理所当然成为笼罩在潜邸旧人头顶上的万重阴云，最得意时，皇后都需避其锋芒。可如今失去了最大倚仗，她和普通宫妃并无分别，只能静等命运的审判。

皇帝约莫还是念旧情，面对曹贵人泣涕涟涟的哭诉显得无动于衷，手中佛珠捻得越快，女子饱含怨愤的控诉便越发小，最终归于死寂。

迎着曹贵人略微惊惧的目光，皇帝心中烦躁无处抒发，可她哭诉的华妃几大罪状的确不是空穴来风，无故溺亡的宫女、体弱多病的温宜……桩桩件件，无一不显现出华妃暴戾性情。

他恍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明媚娇俏的年侧福晋，天真纯洁，和现在仅存一张娇艳面孔、心却不断流着恶毒脓水的华妃。连伸过来撒娇讨怜的玉腕，都跟着变换成蛇蝎外象。

究竟什么才能把一个女子活活逼疯？

是这金玉堆砌出的牢笼，虚无缥缈、足够决断生死的权力，还是那个它名义上的主人，坐拥四海的君主。

皇帝找到了答案。

于是温柔唤起曹贵人，抚慰几句，有意透露出晋位的时机，论资历曹贵人确实够格，包括日后会多去看望温宜，唯独华妃，他只字未提。

曹贵人有些不满，又不得不抑下来。

退出去那刻，皇帝脸上笑容顿时无影无踪，起身在养心殿转了几圈，想着前朝，年家在诸大臣的围追堵截下大势已去，再无掌权可能，也算了了他的心结。

华妃，华妃啊……

他到底亏欠她。

即便那愧疚与皇权相比，轻如羽毛。

他仅存的柔软早已尽数交付给春云，实在没有空位再来承载多余的感情，对华妃，只能道一声歉疚，不打算更改原先的决定。

同年四月，华妃年氏骄纵成性，藐视宫规，降为年嫔，禁足翊坤宫，期限不定。曹贵人检举有功，晋襄嫔，宫室不变。

但其实他对襄嫔背主的行为颇有成见。

私下里对春云直言不讳，“年嫔好歹庇护照拂她数年，如今一见颓势，便率先跳出来背刺旧主，可见心性不定，唯利是图。”

这就是上位者自以为是的想法了。

曹贵人跟随华妃多年，除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别的实质性东西都没捞到。她没有丽嫔的美貌，即使擅长出谋划策，华妃也一贯轻视，动辄打骂斥问。

和宫女下人有什么分别么？

依春云看，曹贵人算情理之中。

不过秉持一如往昔的温和柔顺，春云并未多提，也觉得为曹贵人同皇帝起冲突很没必要，忠言逆耳本是朝臣该做的，后宫自有截然不同的生存之道。唇角弧度不变，没说赞同与否。

皇帝却认为她认可这话，说起来更没完了，等到烛火熄灭，上床歇息了才肯闭嘴，搂着娇人不由心猿意马，大掌不住摩挲着身下人的脖颈腰身。

春云暗中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吻。

一夜被翻红浪。

此后数日，宫中着实安分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年嫔自戕，撞柱自尽的消息传来。

彼时皇帝正和春云用膳，你侬我侬，听小太监战战兢兢说完，手里玉碗磕在桌上，吓得宫人们屏息肃立，声音倒听不出什么，“怎么回事？”

春云抿了一口银耳羹，好似无动于衷。

小太监抖了抖，颤声道:“今早莞常在来拜见年嫔，不知说了些什么，争执不休，以致……”

皇帝冷哼一声，“哦？看来莞常在腿好的差不多了，这般有劲，你去，让她好好跪几个时辰，反思自省。”

见人小跑出去，皇帝沉下脸，柔声让春云继续用膳，自己则再无胃口，起身回了养心殿。

一时间人心浮动，心思各异。

能预见的是，莞常在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