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清醒时,身边人已上早朝去了,她起来用完早膳,便见文英兴冲冲进来,说慎常在第一个去为难了乌拉那拉氏,把屋子里本就所剩无几的东西砸个精光。
“那海贵人?”
文英摇头,“海贵人还躺着呢,再说,她从前被慎常在掌嘴,皇上不也没问么。”
春云不问了,摸了摸寝衣下尚且平坦的小腹,敏锐察觉到似乎有些变化,但还是太早了,她也有些不确定。
再等一阵子好了。
午间照常到御花园散步遛弯,一路分花拂柳,处处可见假山流水,佳木奇珍。
转到湖心亭,正打算休息一会儿,突然响起一道细弱的哭声,春云看向不远处那棵大合欢树,眼神示意文英。
不多时,文英带来一个小宫女。
那宫女低着头,衣袖不断擦拭眼角,过得似乎不太好,面色沧桑发黄,但能看出来若好好养着,也是个美人胚子。
“你是谁,为何在此哭泣?”
宫女哽咽着,低声道:“奴婢启祥宫宫女樱儿,在嘉嫔娘娘身边伺候。”
魏嬿婉满心悲苦,自己本安分守己照顾大阿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知一朝得遇天颜,便从此万劫不复。先是被赶到花房日日苦役,又因为主子们斗法,成了嘉嫔的出气筒。
外衣下的皮肉仍旧滚烫疼痛,一碰就能疼的原地打滚,她不知为何有种预感,若再找不到出路,就要被嘉嫔折磨死了。
她首先想到的援手是皇上。
魏嬿婉依稀记得皇上当时对她有几分青眼,可她也听说元妃娘娘盛宠,万一是和嘉嫔一般,那……
但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嘉嫔的狠毒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她一介宫女,无依无靠,怕是都无人收尸。
于是花了好些银子,才从一个嬷嬷那里打听到皇上下朝会经过这里,万事俱备,谁知竟等到了元妃。
魏嬿婉泪眼朦胧间看到了元妃的面容,那是一种无可言语的美丽,她神情悲悯,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菩萨神像,她索性安心下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与嘉嫔一丘之貉。
小宫女忽的跪下,一双青红相加的手想攥紧那衣摆,又怕染上自己手上污浊,只得惶恐的停在半空,哀求道:“娘娘,娘娘仁善,还请救救奴婢吧!”
春云皱了皱眉,以她的身份,讨要一个奴婢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嘉嫔那里……她深思着,最终在樱儿如获大恩中点头应下。
“起来吧,你叫樱儿?”
魏嬿婉支吾,一咬牙道:“奴婢本名魏嬿婉,樱儿,是嘉嫔娘娘取的。”
“嬿婉,嬿婉……亭亭似月,嬿婉如春,真是好名字。”
眼前女子的笑容温柔得不可思议。
魏嬿婉私心以为,她比这满园的景色都要摄人心魄。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认真夸过她。
至于皇上,他是魏嬿婉认为落入深渊的最根本源头,再多心思,都在嘉嫔无数次鞭打嘲讽中消散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半道碰到嘉嫔遣来的人,说一个奴婢而已,任凭元妃娘娘处置,这话说的很漂亮,至于她心中如何恼怒,除了贞淑外无人得见。
春云更不会管。
嘉嫔就是一条毒蛇,还是一条怀有异心的毒蛇,富察皇后和慧贵妃看不清,春云却借着目睹贞淑与素练暗中私会,顺藤摸瓜发现了。
能想出朱砂的主意连害两个宫妃,甚至转手栽赃到了皇后贵妃头上,自己则神隐,安稳生下贵子,她狠毒,更是聪明透顶。
春云唤来文英,贴耳低语几句,文英面容惊愕,随即快步往外去了。
皇后会喜欢这份大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