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白皓站在车边，按住半开着后座车门的顾三月：“你不和我坐一起？”
顾三月啊了一声，发现白昭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
白皓帮他把车门关上，又把人领着进副驾驶，顺便把安全带也绑上。
车是白昭的，白皓的车因为之前的事故被拖去修理还没拿回来，借用了小叔的车，顾三月下意识觉得白昭的车应该是他本人来开，没想到居然是白皓。
不过也是，从这边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白皓坐上了车，发动车子前夕，突然转头问顾三月：“你有驾照吗？”
顾三月点点头，声音却有些迟疑：“我考完驾照后就没开过。”
白皓笑：“那就到了那边，车少一点的地方，再帮你复习一下。”
顾三月咽了口口水，啊，复习这个词，总感觉有点儿不符往常那般正经。
车子在市区绕了几圈，终于上了最近的高速点，而一上高速，车流就明显变少了。据说那是一个当地人比较熟悉的景区，并不热门，没有网红景点的人满为患，多的只不过是一些附近的自驾游与亲子游。
昨天晚上白皓和他商量的时候还问他习不习惯咸辣的口味儿，顾三月自然说都可以，他不是本市人，不过对吃的与他对人的包容性一样，只要不是特别难以入口的，他都能习惯。
起初他还担心过他这样没有明显喜好的随意会对两人关系造成影响，白皓却看起来很满意，甚至说那就多点几样都尝尝。
每当这种时候，顾三月都忍不住看白皓像看小朋友一样的慈爱眼神，而这种眼神还要收敛得及时，被白皓发现，马上就会被回馈不是小孩子的待遇。
顾三月暗叹一口气，靠在车后背默默注视白皓沉着开车的模样，总结陈词：喜欢。
车上连了蓝牙，播放着一些动感的歌，顾三月听着一点儿也不困，反而有些好奇白皓的听歌取向。
然而没等他琢磨明白，白皓就降低了音量，他仿佛知道顾三月关注着他的动作，主动解释：“我小叔睡着了。”
顾三月扭过头看一眼，小叔果然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的模样。
“放点轻柔的音乐也可以。”白皓说，“你好像很喜欢五月天的歌？”
原来白皓都记着，顾三月坐正挠挠头发说：“就是喜欢他们乐队的创作，别的歌手我也喜欢。”
白皓听出他的话里话：“那现在想给我听什么？”
“......《幸存者》。”顾三月犹豫了片刻，对于他来说，只是听歌，和白皓问他想给他听什么是两码事。他瞻前顾后的本性一时是难以更改，到了嘴边的另一首被他压下去，说了这首对他来说相对没有那么“急功近利”的。
白皓把手机递给顾三月，让他自己找，顾三月捣鼓了好一阵，才把手机还给他，中途还让白皓按指纹付款，白皓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就没忍住被顾三月逗笑。
点的歌是付费专辑里面的歌，顾三月用自己微信给他转账，买了不止一张专辑。
终究是费了番力气把歌播放上了，顾三月把手机小心翼翼放回原处，然后端正坐好，像等待考试结果的学生。
白皓用余光看看，无声扬着嘴唇笑了笑，安静听顾三月放的歌。
轻缓的前奏由钢琴带出来，然后是娓娓道来的男声。白皓也听林俊杰的歌，近些年却听得少了，再次听到倒是有种亲切感，尤其是清晰的吐字，能让他捕捉到顾三月想对他表达些什么。
车子平缓地驶过一座高架桥，穿进前方的隧道，车厢蓦然变黑，那几句让白皓一下子联系到顾三月的歌词清晰入耳，再出来，一首歌在渐隐的尾音中结束。
顾三月说好了，起身要切音乐，白皓出声道：“就放着吧，你不是买了好几张专辑，我也好久没听了。”
“好。”顾三月退回原位，他熟悉的另一首音乐再次环绕进车厢。
听了一整个路程的他的安利歌曲，下车的时候，顾三月都有些不好意思，耳垂泛红。
白皓把车停好走下来，与取好行李的两人站一起，白昭打着哈欠说：“真没想到你们这个年纪也和我一样喜欢林俊杰。”
此言一出，白皓看顾三月，果然看见他眼睛亮晶晶，甚至十分大胆与小叔主动搭话：“小叔，你也喜欢他吗？”
小叔揉揉鼻子说：“是啊，你给白皓买专辑简直是浪费，不如给我买。”
原来当时就醒着，白皓插进两人中间：“什么叫给我买就是浪费？我也喜欢听。”
小叔不和白皓搭腔，微笑着对顾三月说：“最近的新歌，你最喜欢哪一首？”
“我都喜欢，如果硬要说，我最喜欢......”
被遗忘在原地的白皓，说好的最喜欢我呢？
三个人前后进入这个山脚的小镇，踏进颇有古镇风貌的门楼，两边的白墙黑瓦房子有序排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民宿是早就订好的，老板是白皓的熟人，三人走进去，就有一位中年男子上来接他们。这位男人皮肤黝黑，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容十分有感染力，尤其他两颊的酒窝，深邃得仿佛注满了友好，他的普通话带着当地的口音，却能够辨别：“白皓来了，这边！”
白皓笑着走过去，与男人打了招呼，随后对他介绍了身后的两人，男人点点头，听他介绍到顾三月时，笑容停顿了一下。
顾三月扯扯白皓的衣袖：“直接这么说不好吧？”
白皓说：“没关系，大叔都理解的。”
白皓与这位大叔直接说自己是他的男朋友，这是顾三月没有想到的，白昭倒是表现得平静，顾三月只好劝说自己想的太多。
而大叔的反应也很快，又恢复成友好态度，带三人回他家。
这里因为旅游进行过整改，这一条大街被改成只供非机动车与人通行的步行街，两边是各种当地特色的店铺，住宿统统安排在步行街后侧，一面背山，一面朝水，很是安逸。
大叔家的房子有四层，白皓订的是二楼，两间房紧贴着，白昭拿着自己房间的钥匙先去放行李，顾三月的行李都是白皓准备的，便跟着他进了房间。
把行李放下，白皓招手让顾三月走过去，顾三月走到他面前，被白皓扯到了身上，两个人一起跌到雪白的床铺上。
“饿了没?”
早上八点多出发，现在才十点左右，顾三月不饿，便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出门逛逛？”白皓捏着他的脸颊。
“好的。”
“那走吧。”
“不喊小叔吗？”顾三月问。
“小叔要休息。”
“刚刚车上不是睡了？”
白皓笑了，凑到顾三月耳边咬了会儿耳朵，顾三月一张脸立刻窜红，他不可思议道：“你怎么......”
“当然是亲眼看见过，我和你说过的，我小叔是个老司机。”
“......”顾三月无语凝噎，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也没说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逛，在石板小径上走，没有人的时候，白皓过来拉顾三月的手，顾三月乖乖让他牵了，完了还要被亲几口......
让他不知道是纵容好，还是及时推拒更安全。
可能是因为陌生的地方，助长了在外面亲热的勇气。
步行街不长，逛了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尽头，顾三月看了一眼手机，说：“要喊小叔出来吃午饭吗？”
白皓问：“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那就叫吧。”
白皓给白昭打电话，顾三月就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餐馆，等白皓打完电话，他还在看。
白皓收了手机凑过来贴着他的脑袋说：“有喜欢的吗？”
“你选吧。”顾三月把手机给白皓，白皓面露无奈接过来，还没看一眼，就被一个声音打断：“白皓学长？”
两个人一齐抬起头来，只不过，白皓表情没什么波澜，反观顾三月，则是一脸懵。白皓没有多看对方，回头注意到顾三月的神情，无奈的神色又多了一分宠溺——顾三月脸盲症又犯了。
“好巧。”白皓笑了笑说。
“其实，我是听张叔说了你订了他家的房间，才过来的。”面前的青年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比白皓矮上半个头，身材很高挑，穿着简单的白T恤与五分裤，脑袋上戴着一顶渔夫帽，帽檐下的双眼圆圆的，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
“是吗。”白皓回了两个字没有下文了。
男生似乎不在意白皓的态度，很热情邀约：“这里我最熟了，这两年变化也挺大的，要不要我带你们去逛逛？”
“不用。”
“那，”男生有些为难，“我就实话说了，白皓，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说着他看了一眼顾三月，顾三月了然地望向白皓，白皓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那你们先谈，我刚好找找哪家正宗，顺便点了菜等你。”
“真的可以？”白皓问。
顾三月点点头，白皓才说那你等我回来，与男生一起并排沿着河边走远了。
顾三月低头查阅餐馆，过了两分钟一个好友申请进来，是白昭，他点了接受，白昭便问他在哪，顾三月老实答了，两个人约定了一个折中的地点，最后在白昭的建议下，两个人选好一家不远的餐厅。
把地址给白皓发过去，顾三月放下手机，与白昭面对面坐着，气氛有点尴尬。
白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一口，随意道：“你和白皓在一起多久了？”
顾三月一直垂着脑袋，闻言抬起头，眨眨眼睛说：“一个多星期吧。”
“你们进度很快。”
“？”
“你们互相了解吗？”白昭手指抚着杯沿，语气不轻不重的，“白皓那小子乱来，你也由得他乱来。”
顾三月不清楚白昭具体指什么，与白昭相处了一阵，在他的第一印象中是个好相处的长辈，没想到两人独处时，白昭会如此认真严肃看待侄子的感情。
这句话与其是在指责白皓，更不如说是在试探他。
“他说他一直顺从内心，我也顺从内心。”
白昭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结果与你内心背道而驰呢？”
顾三月捏着空杯子，语气不容置喙：“那至少努力过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经历了才有机会创造希望的结局。”
白昭托着下巴，松懈了语调调侃道：“不愧会在车上给白皓那小子买专辑，怎么样，你给我买全了专辑，以后我都帮你说话。”
“不用说好话也可以买。”顾三月说着要拿手机转账，白昭突然按住他的手，拉进两人的距离，用着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和曲斯年一个乐队，到时候帮我在他面前说说好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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